這次聽到赫連牧野手下離開老巢,便帶著小孫女喬裝成乞丐,一路追蹤,尋找機會為全家復仇。由於對方人多勢眾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到達這裡看到四方各懷鬼胎,互相牽制,自己單獨挑戰堪普,不論能否報的滅家之恨,最起碼有一個單打獨鬥的機會。
自從帶領巨木旗與燕國周旋以來,經過與四川唐門和河北大族劉家那場大戰後,她僥倖沒死,從此踏上了與燕國人不斷的戰鬥當中,哪怕是數年間燕國派大軍多次圍剿的境況中,巨木旗在太行山也是擺明車馬與燕國人打的最慘烈的一支義軍,她因此積下了厚厚的名望。
但驅使她走到這一步的,並非是那層虛名,他與戰陣中博殺了近五年時間,時刻都在死亡線上掙扎,武藝與意志早已堅如磐石。除了因丈夫死後而四分五裂的大光明教外,還有哪些無辜死去的兄弟姐妹還會讓他動搖,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能打破她心防的東西了。
五年沙陣,由武入道,這一刻,他在武道上,已經是真正的名副其實的大宗師。
如果堪普能用丈夫尹楓和全家的死來影響他的心智,那便多餘了。
堪普已經走下武場。抬起手,亦有掌握風雷的氣勢與壓迫感。
“一!對一?”
“是,一對一!”
當年跟在丈夫身邊的任性嬌狂女俠,如今頂天立地的‘女羅剎’睜開了眼睛,那一刻,便似有雷光閃過。
四周的火把嵩明從四周聚落,龐大的身軀捲起了風聲,袈裟袍袖在空中兜起來,如旋渦般的罡風,在皎然的交鋒中,砸出轟然聲響。
在這一刻,人們口中的佛王收斂了善意,如怒目金剛,凌厲的殺意與凌冽的氣勢,足以碾碎眼前的一切敵人,尤其在常年習武的武林人眼中,將自己代入到這攝人心魄的揮拳中時,註定讓人膽顫心寒。不光是拳腳,在場的多數人恐怕只是觸及堪普周圍罡氣,都有可能被不動明王內力震的五臟俱裂。
而在這一瞬間,武場上的‘女羅剎’,展現出的亦是令人心寒的戰神之姿。那聲一對一還在迴盪,兩道身影陡然間拉近。武場中央,沉重的鑌鐵權杖揚起在天空中,奮起千斤棒!
一個女人武功竟然走的是大開大合剛猛的路子,讓旁觀眾人看的頭皮發麻。而堪普的雙手猶如抓住了整片大地,揮砸而來。
武道的巔峰對決的恐怖力量,即便在場的大部分武者,都不曾經見過,甚至於習武一生,都難以想象,也是在這一刻,出現在人們面前。
兵器在這種層次的對決中,已經不再重要,堪普的身形奔突飛躍,拳腳踢砸之間力道似有千斤,袍袖兜起的罡風,面對著鄭夢雲那在戰陣間殺人無數的鑌鐵權杖,竟沒有絲毫的示弱,他那龐大的身形原本每一寸每一分都是武器,面對權杖,轉眼間砸打欺近,要與對方貼身對轟。而在接觸的瞬間,兩人身形繞圈疾走,鄭夢雲棒舞如雷,在旋走之中劈頭蓋臉的砸過去,而她的功勢也並不全靠武器,一旦堪普欺近,她以肘對拳,以腿對腿,面對堪普的巨力,也沒有絲毫示弱。
塵埃飛旋,地面上石塊在踐踏中破裂,又濺起來飛出去。除了這打鬥之聲,周圍一時間安靜的令人窒息,堪普此時的攻勢如大江,如大潮,澎湃厚重,連綿不絕。
他的袍袖兜起罡風,身形舞動中,鐵袖功粘合龍象拳再加上不動明王內力每一招都以長江三疊浪,順大勢而功,猶如滔天巨浪,將威力推至最高,堪普的武藝已經完全凌駕於招式概念之上。
然而,就在雙方以剛對剛,以硬對硬的關鍵時候,突然鄭夢雲拳風一變,使出眾人從沒有見過的功夫,要說剛才雙方是兩座大山在對碰,現在卻是,堪普向一座大山向鄭夢雲壓來,而現在鄭夢雲所使拳法卻像大山間的一股山風,圍繞這座大山環繞,連綿不絕,無孔不入。
一年前鄭夢雲在太行巧遇人間神仙張三丰,張真人念其一個柔弱女子能在國家存亡的時候,帶領大眾與強大的燕國抗戰,便把太極功夫傳授與她。
從戰陣入武道,從生活入太極。她借力打力,卸力,完全把自己融入到天地自然之中,你強任乃強,清風入上崗。順勢尋找對方每一個破綻,在戰陣之中殺人於無形,在比武時,堪普力量和內力再高,始終無法真正將力量打上她。雙方在這一刻起,完全是不對稱大交戰。操縱力量,掌控自然,如水流般無孔不入,如旋渦海浪,又如大河決堤,千萬傾的洪流奔瀉,對著眼前的敵人,不留餘地的威壓過去。這是順應太極自然法則全新功夫。
周圍的人看的身心俱醉,原來武藝還有這樣的施法。
堪普雖然正面硬打,然而所使功夫和對方根本不在一條線路上。內心極其的憋屈。這等對決出現在千百人面前,雖然令人心神激盪,壯闊不已。但他知道自己的打法和對方相比極其消耗內力,時間越長對自己越不利。陡然間開口長嘯,這聲音猶如金剛梵音,渾厚高亢,直衝雲天,往武場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眾人都隱約明白這注定是名留青史的一戰,一時間,滿天的光華,都像是要聚集在這裡。
在場大多數武功平常之人,根本看不清雙方的武功招式,正在眾人精神搖弋的時候,兩位決定高手,突然各自向兩邊分開,鄭夢雲站在南側,狀態從容。而站在北面的堪普堪普臉色灰敗,光頭上、臉上盡有十幾出傷口,身上袈裟上面全是破洞,灰色的袈裟幾乎被鮮血染成紅色,通紅的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鄭夢雲。
好長一會兒,開口問道:“這是什麼功夫?”
鄭夢雲道:“你敗的不冤,這是張三丰張真人傳授給我的太極拳,我剛剛學會一年,只是掌握個皮毛。五年前你串通四川唐門和河北劉家害我滿門,原本今日要娶你性命,然而此處是寶哲等活佛清修之地,我不願在此殺生,姑且饒你們幾位的性命,來人在讓我碰上,我不會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