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對不起,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了...小顏,你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等我長大了,就向你父親提親,娶你為妻...答應我,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找你,這是我們的約定...”
“小姐,該起來了,夫人昨晚回來了。”
被玉音叫醒時,我還沉浸在方才的噩夢之中,不記得是第幾次了,這半年來,總是做這樣的噩夢,那個人是誰,那個地方,明明是桃花村,那明明就是我小時候,可是為什麼,我沒有這段小時候的記憶。
昨日又下了場大雨,今早起來,到處都是水滴,地上也沒有幹,院子裡也冷冷清清的,沒有了往日的熱鬧。
我叫蘇繾兒,當今丞相大人蘇琛的第二女,因為小時候生了一場重病,被父親送去了京郊外的桃花村他的一位朋友家,說是利於病情好轉。八歲那年,被父親接回了京城。休養了這些年,身體倒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半年前,我隨母親去桃花村,不知為何,突然病發,父親母親尋遍所有大夫醫師都無從救治。這些,我都是從玉音口中知道的,實際很多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也沒人告訴我半年前為何突然病情加重了。玉音說,因為半年前的病發,我的記憶變得零零碎碎,經歷過的事,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京中所有人都知曉,丞相府的二小姐,雖是唯一的嫡女,卻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小姐,大小姐來了。”玉音突然走了進來。
“請她進來吧,把窗戶都關起來,今天風有點大,宛姐姐最怕冷。”
玉音淡淡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從桃花村回來後,便是玉音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有什麼心事,也經常對她說起,她比我年長兩歲,心智自然也成熟些。
“都這個時辰了還不起床,也不怕父親生氣啊?”宛姐姐一進來便開始說我,我起身靠在了床上,看著外面,嘴裡喃喃道:“沒人叫我,這不是等你來了。”她坐在了床邊,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關切的問道:“這些天我和母親不在,你和父親,沒有發生爭吵吧。”我斜了她一眼:“他哪天不找我麻煩。”
她笑了笑,說:“好了好了、不揭你的傷疤了,快點起來吧,我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的菜,等下我要和母親一起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啊,不要再惹父親生氣了,母親會心疼的。”
我點了點頭,她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我做什麼,父親都不滿意,對我挑三揀四,這個不許做,那裡不許去,漸漸地,我也越來越對他生疏,不喜,可說到底,他終究是我父親。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被病纏綿,幾乎沒有出門,這京城之中的人也是隻知宛姐姐的芳名的。不過,我卻是經常讓玉音帶我偷偷跑出去玩,只要依著時間回來,一般都不會有什麼情況。這次當然也不能放過,聽說今天有家古玩店新開張,可要去湊湊熱鬧。
今日如往常一樣平安出了門,玉音直接帶我去了那家古玩店。這些年,我雖對著京中不怎麼熟悉,但玉音可是瞭如指掌。一來呢,她在府中訊息比較靈通,二來呢,我經常藉著只讓她給我抓藥買東西的幌子讓她多在京城裡逛逛。
“玉音,你知道哪裡有賣毽子的嗎?”我忽然停下了腳步。
玉音一怔,回道:“小姐不是要去看那家古玩店嗎?怎麼又問到毽子了?”
我傻笑了一聲,說道:“我突然不想去那裡了,你帶我去買毽子吧,回去無聊的時候可以玩玩。”她朝四處望了望,手指向一處,說道:“那裡就有,小姐我們去看看吧。”
我們慢慢走了過去,這裡是京中最冷僻的一條街了,整條街沒有幾個人。老闆一臉熱情的問我們想要哪個,我感覺所有的都是一樣的,便沒有挑,隨便拿起了一個,說道:“就這個吧,多少...”我話未說完,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搶過了我手裡的東西,我轉頭望向他,是一個身著藍衣的青年男子,臉上帶著半截面具,看不清全部面容。他笑著看了看手裡的毽子,說道:“老闆,這個,我要了。”說完,放下一錠銀子,拿著毽子抬步就走。
我頓時懵了,他是瞎子嗎?居然就那樣堂而皇之的拿走了我手裡的東西,就這樣甩下銀子就走掉了,這京城之中竟還有這樣的人存在?想到這裡,我忙跑過去跟上他,在他身後大叫道:“公子,請等一下。”
他聽到我的叫聲,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笑著問我:“有事?”我快步走到了他身邊,心裡已是怒火中燒,嘴上卻是客客氣氣的對他說道:“公子,這個毽子,本是我先要買下的,而且剛才....”話道至此,我剎那間停住了口,看著他摘下面具的臉,心中頓時茫然,這張臉,為何跟我在夢裡見到的那個人那麼像。
“你還要說什麼?怎麼停口了?”他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緩了緩神,輕聲道:“我說,這是我要買的。”他依舊淺淺的笑了笑,那笑容,一遍一遍迴盪在我腦海中,頭一次見到一個人,有如此熟悉的感覺。卻聽得他繼續開口說道:“誰先付錢,誰就是買主。”聽到他這句話,心裡頓時惱怒,他真是個無賴。
“你有錢就很了不起嗎?”
他沒有回答,不過臉上的笑意依舊存在,彷彿知道我話還沒有說完。
“這其實不是什麼大的事情,你要這一個,我可以給你,我可以再去從新挑一個,可是你什麼也不說就這樣從我手裡搶走,就這樣據為己有,不是很莫名其妙嗎。”他望著我 笑問道:“我南越聖上有明發召旨規定,我不能買這個毽子嗎?”我忙爭道:“南越是沒有規定,可這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先要買下的,做什麼事不是都要分先來後到的嗎?”
他狠狠的瞪著我:“我只知道,後來居上,什麼是先來後到,真的是聞所未聞。再說了,在南越,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他一面說著,一面漸漸向我靠近,不知何時,他那張臉已經映在了我眼前,暗叫上天真是不公平,這張好看的臉,為何會長在他身上,只是可惜啊,這種人,是虛有其表。
待我回過神來,他卻已經離開了眼前,我意識到剛剛的不對,忙跟上他,叫道:“把東西還給我。”他卻依舊往前走著不理會我,我見再往前走便是人群集中的地方了,便不再與他爭辯,嘴中念道:“不就是個破毽子嗎?本小姐還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