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心有所悟。
此念一起,他在灰域的那具陽神,倏地化作倒垂鐘乳石形態,有幾條相關的生命道則被點亮,煥發出神秘色澤。
可這道生命玄奇,只是和延壽長生相關,與異獸十級血脈的勒破沒關。
他沉吟著,打算先回開天耀星,看一看溟沌鯤,還有深淵巨蜥的巨獸之心,也再看看那頭幼獸的。
紀凝霜,身為人族的至高元神,也有無限的生命。
他也想在灰域內,從紀凝霜的身上找一找答案,看看人族的元神斬獲本源以後,為何能夠不死。
“有人來了。”紀凝霜輕喝。
“誰?”
才打算離開的虞淵,驚訝地四處看了看,說道:“這片月夜族的星空,一個七級血脈的異族都沒,誰能破開界壁來見你我?”
“不是異族。”紀凝霜輕聲說。
譁!
明耀的月光,從另外一個月夜族的小天地飛出,迅速到了他和紀凝霜的眼前,變成滿臉鬍渣,抓著碩大酒壺痛飲的人族男子。
星月宗,月宗那邊僅次於李莎,原本有望衝擊神位的譚峻山!
譚峻山身上濃烈的酒氣散逸開來,讓紀凝霜眉頭微皺,也讓虞淵愣了一下,馬上從他身上感覺出一種意志的消沉。
這位灑脫的自在境巔峰大修,不知道因何原因,變得如此的頹廢。
“譚先生!”
虞淵搖了搖手,發現他的目光只是望著紀凝霜,眼睛漸漸聚焦,可神情愈發的黯然,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了。
“譚先生,你怎會在月夜族領地?此地如此偏僻,你在這裡作甚?”虞淵奇道。
“療傷。”譚峻山冷漠道。
“你身上沒傷勢啊。”
“心傷。”
譚峻山慘然一笑,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傷口在裡面!它被林道可一劍刺穿了,怎麼也癒合不了。”
紀凝霜一臉費解。
虞淵本想說明明沒傷勢,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噤聲了。
“我師姐李莎,想要為星月宗謀奪一席神位,她一聲不吭地迴歸浩漭,希望能左右一下神位的更替,”
“林道可出了一劍,就一劍!我師姐便形神俱滅,死的是徹徹底底。”
“她死了,月夜族瞬間跌落為末流的族群,月宗也失去了一個宗主,而我失去了一個好師姐。”
“倒是你紀凝霜,因為那一劍成功地封神,還順便斷了君宸的希望。”
“哈哈!”
“你們劍宗的確霸道,林道可的劍確實天下第一!我知道的,我永遠勝不過林道可,永遠也沒希望報仇!”
“虞淵,你捫心自問,我譚峻山可曾虧待過你?浩漭時,我明裡暗裡助你,天外時,我幫你和陳青凰謀奪格雷克的血色晶塊。”
“我星月宗得到了什麼?我師姐死了,星族宗主被囚禁在天外劍獄,柳鶯下落不明。我譚峻山又能怎樣?我斬獲一席神位,也殺不了他林道可啊!更何況,我連那個挑戰他,站在他面前的資格都沒啊!”
“除了消沉買醉,除了夜夜笙歌,我還能做什麼?”
譚峻山一邊笑一邊仰頭痛飲,鮮紅如血的烈酒,如紅色泉水灌入他的喉嚨,嗆的他眼淚鼻涕狂流。
他卻沒以靈力洗滌,也沒以衣角擦拭,狼狽如星河中的乞丐流寇。
“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