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二十三年冬,正逢瑞雪,整座皇宮都被籠罩成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
唯有點點紅梅掙脫了白雪,肆意綻放枝枝紅蕊。
聖上下了早朝,閒來無事,又被殿中幼子吵得腦袋疼,便獨自走在石子路上,欣賞著漫天白茫。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天子低聲呢喃,起了興致。
吳中和麻溜地支上紅泥小火爐,又招來幾個得用的聖上跟前伺候。
他有條不紊地吩咐,見著聖上坐下了,便滿臉堆笑“陛下,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託您的福,這詩中之景,奴才也是見到了。”
明熙帝聞之望來,眸色沉黑,斜睨了他一眼“哦?”
“殿下與娘娘新釀了米酒,酒面上浮了一層沫,色微綠,細如蟻。奴才斗膽,也是令人呈上來了。”他低眉順眼地端上都承盤,置於細牙桌上。
聖上嗤笑一聲,明瞭他心思,說道“狗奴才,朕哪裡與他置氣?”
原是吳中和見他待在這裡,不去見小太子,心中焦急。
生怕父子二人不和,惹得小胖崽傷心。
“哎!陛下聖明,奴才有罪。”吳中和乾脆利落地揚手,作勢輕拍了幾下。
明熙帝瞧在眼裡,只覺得這皇宮、這龍椅,不屬於他,反倒是屬於他的孩子。
“臭小子,別的本事沒有,淨會撒嬌。將皇宮千餘人都收買了。”他啜了一口米酒,眉目舒展,說起了小胖崽的不是。
音色朗朗,清晰地傳進滿宮找父父的小胖崽耳裡。
“臭父父,別的本事沒有,淨會罵窩,將魚兒罵得肚肚疼,腦袋疼!”小胖崽氣鼓鼓地衝了進來,鸚鵡學舌一般將聖上痛斥了一番。
軟軟的奶音,卻氣勢驚人,叫明熙帝差點摔了酒杯。
眼見著小老虎一個撲食便要栽過來,聖上焦急之下,亂不擇路地躍過牆頭跑了。
他也是別無他法,若是正面對上了這小冤家,指不定要許多少好處,好話也要說得口乾舌燥。
早早跑了,臭小子累了便不記得了。
他身輕如燕,小胖崽肉嘟嘟的,眼睜睜看他跑了,好在飛菟緊跟左右。
馱起小胖崽便去追趕,父子二人滿宮亂跑,最後聖上被堵在一面硃紅的大門前,心下惴惴地看著兒子“何苦呢?”
胖寶寶氣喘吁吁,累得直不起腰“呼哧呼哧,父父要苦了!”
明熙帝滿眼無奈,他正想找個法子逃脫,小胖崽卻從虎背跳了下來。
龍袍繁瑣,他的胖手便緊緊地攥著兩邊衣襬,歪七扭八地衝過去。
聖上擔憂他,便一動不動立在原地。
哪知小胖崽暗中使壞,走到近處瞪了兩下腳,喊著“啊呀呀”,便如牛犢一般撞了過去。
明熙帝猝不及防,生生被他撞得趔趄,父子倆雙雙墜入硃紅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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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轉,極強的暈眩感衝來,聖上憑藉著本能,死死地抱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