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忘泉先是詫異萬分,而後臉色瞬息變了變,眸色也隨之沉了下去,蘇晉齋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變化,心中漸漸有了底,但見忘泉勉強勾出一絲笑意,道:“蘇師弟,可是話裡有話?”
蘇晉齋低眉笑了笑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師兄。”
忘泉臉色低沉,眸色沉凝,微上前一步,凝重道:“此處並無他人,師弟有話不妨直說。”
蘇晉齋也上前一步,湊近他悄然從袖子裡拿出一塊寸方大小的玉牌遞給他。
忘泉一見那玉牌雙眼驀地睜大,伸手將那玉牌握在手裡,不可思議的問道:“蘇師弟是在何處尋到我清虛觀的玉牌的?”
“在一處山坳處。”
蘇晉齋如實說著:“是從一夥人身上搜到的,他們商人打扮,身上扛著幾口大箱子,裡面裝著全是被吸盡精血的凡人,想來是為了修煉邪術。”
忘泉瞳孔一緊,神色堪憂,握緊了手中的玉牌,沉聲道:“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蘇晉齋微嘆息,有些遺憾道:“我本來想抓來他們與你處置,只是……他們都咬舌自盡了,屍體我就埋在那山坳裡了,師兄只要將屍體掘出一探究竟,是不是清虛觀的弟子,自是一目瞭然。”
忘泉點了點頭,精明的三角眼底目光微微一轉,便對著蘇晉齋長揖及地,行了一個大禮。
蘇晉齋見狀急忙將他扶起,驚道:“師兄這是作甚?”
忘泉在他攙扶下直起身子,臉上糾結著複雜,良久,他眼底騰起憂慮,嘆息道:“為兄要多謝師弟沒有將此事宣揚出去,此刻清虛觀正值多事之秋,師傅尚未出關,天劫將至,外面有許多旁門左道,精魅妖邪都在虎視眈眈,想趁機來犯,此刻清虛觀半分差錯也不能有啊。”
蘇晉齋也點了點頭,臉上一片肅然,道:“師兄放心,清虛觀定能平安渡過此劫難。”
忘泉看著暮色自頭頂上壓了下來,放眼望去,萬物沉浸在一片濃稠的漆黑當中,一眼望不到盡頭,他沉沉的嘆息一聲:“但願如此。”
小繡一路的好心情只在須臾間就磨的片甲不留,她神色萎靡的跟在蘇晉齋身後,模樣有些懨懨的,二人走到客房門外,她微張了紅唇,稍稍頓了足。
眼見著蘇晉齋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門,小繡咬著唇猶豫片刻,若是她今夜和蘇晉齋同睡一屋,會不會被人說她是耍流氓,詆譭了他的好名聲?
“還愣著幹什麼?”
蘇晉齋的聲音無甚情緒的傳了過來,小繡咬了咬牙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她睜大雙眼看著蘇晉齋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揉著眉心有些疲憊,她抿了抿唇,猶豫的問道:“法師,今晚我睡在哪兒啊?”
蘇晉齋眼皮未抬,隨手指了一個地方,慵懶的道:“那兒。”
小繡瞧著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僵硬著脖子隨著他手指看過去,果然見貼著牆根處,用枯草絮了一個窩。
“我不要!”
小繡大聲抗議著,嘴唇不滿地嘟了起來:“我不要睡在那兒!”
蘇晉齋懶懶的支起手臂,側目睨著她道:“你難道是想被善歆那個老尼打回原形?”
想起那個老尼冰冷的臉,小繡連忙搖了搖頭。
蘇晉齋又道:“那你就乖乖的做好一個寵物,不然我也護不了你。”
小繡的頭耷拉下去,盈盈大眼可憐兮兮的眨巴眨巴,忽然,她後知後覺的從他話中琢磨出另一層意味來,她又抬起頭,笑彎起一雙水眸,對上蘇晉齋的眼,有些期盼待:“法師,你會一直護著我麼?”
她的話讓蘇晉齋有一瞬的怔愣,狹長的眼微眯了眯,目光裡絞弄著一絲她看不懂複雜的神色,小繡有些愕然,她實在摸不透蘇晉齋的心思,張口還想在說什麼,蘇晉齋一個翻身轉過床裡,不在搭理她。
小繡有些失望的收回視線,只覺的他的冷淡讓她心裡有些難受的緊,認命的轉身嘆了一口氣,幻成真身向窩裡走去。
夜色已經很深,投影在窗上的樹影如鬼魅在微風中左右搖曳,狗兒小繡莫名的感到一股孤單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