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齋沒有理會她,而是遠遠地跟著那夥商人。
那夥人去了一處老林山坳裡,道路極其崎嶇難行,他們丟了馬,將箱子扛在身上,徒步而行。
沒一會兒天色暗淡,日頭已經落下,山間之上,萬道霞光將一片片鬱青染上一層緋紅,而在山坳之下,則是漫無目的的黑沉。
沒過多久,山道就被沉悶的黑覆蓋的嚴嚴實實,只有頭頂上一點清冷的月色指引著他們。
腳下道路越發的狹窄不平,蘇晉齋和小繡一路抹黑踉蹌的跟著那夥人,只見他們乘著夜色滑入一個山坡,抬扛著大箱子竟然走得如履平地,看來應該是輕車熟路走過多次。
蘇晉齋扯著小繡也順著山坡下悄然滑下,落地之後,他們竟發覺此處豁然開朗,在溝壑難平的低窪當中竟難得的有一塊平坦之地。
月色猶如慘白的死屍的臉,將這一片洩的銀白慘淡,平地上意想不到的矗立著一排排悽悽的荒墳,隱約間幾簇鬼火,似乎討厭被外人打擾不斷憤怒的跳動,有些墳包被雨水浸得倒塌,屍骨被野獸撕扯得七零八落,看起來尤為觸目驚心。
小繡驚駭的張大紅唇,躲在蘇晉齋身後,低聲道:“怎麼會是亂葬崗?”
蘇晉齋用眼神示意她噤聲,扯著她的手臂走到一處隱蔽的山包後,微微俯身探出頭看去。
只見那十幾個人分別將扛著的大箱子落地後,用刀尖將箱子用力砍開。
蘇晉齋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眼,箱子裡竟然都是死屍,且那麵皮和在酈城被杏妖吸取的人一樣幹皺瘦癟,都是被吸光了周身血液。
小繡也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忿忿道:“莫不是他們真的修煉邪術?”
蘇晉齋唇抿成一條弧線,沒有言語,耳畔卻傳來那領頭之人粗啞的聲音:“動作麻利點,將屍體全部藏好了。”
小繡狠狠地咬唇,見他們如此草率人命,心中氣憤難當,陡然間,卻驚覺身旁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緊緊地盯著她,她回身望過去,竟然是一條伏起半個身子的毒蛇,那兩雙眼就像兩把小刀,舌尖裂出猩紅的蛇信幾乎就要拂過她的臉龐!
小繡登時就嚇得蹦了起來,雲霧騰起一下子現出了原形,一骨碌鑽進蘇晉齋的衣襟裡。
蘇晉齋被她氣得臉色陰沉,卻感覺到那夥人射過來陰狠的眼神,知道已經暴露,便從山包後直起了身子,緩緩走了出來。
“是你!”
其中一個人認出了是方才茶攤上見過蘇晉齋,刀尖指著他,冷聲道:“你竟然跟著我們!”
那個領頭聞言冷厲的目光一縮,對身後的人一擺手,道:“殺了他!”
眾人頓時紛紛抽出藏在身上的刀,寒光一閃,殺氣十足。
“你們是誰?”
蘇晉齋冷冷的看進為首之人的眸裡,低沉的開口問道。
為首的那人陰冷的一笑:“我們是誰,你還是下去問閻王爺吧!”
說罷,一揚刀,高聲斷喝了起來,數十寒刀交錯而立,雪亮的刀尖齊刷刷地揚了過來,聳立成一片森森逼人的寒光其疾而來。
人也有善惡之分。
蘇晉齋冷眼看著他們,不知怎麼,忽然想起小繡說過的這句話,他勾唇一硒笑了起來,指尖如花一轉,袖中的骨劍怔怔作響,倏然射出!
不過是一個剎那,那群人仍舊舉著刀,雙目皆是一滯,慢慢低頭去看,但見殷紅的血光從他們的手腕腳腕噴湧而出,而後皆是身子抽搐一下,斜斜地倒在地上,雙眼瞪大,嗓子裡發出一陣痛苦的乾嚎。
“啊!”
只剩下為首之人,他見此景象揚刀撲了過來,劈出了最凌厲兇悍的一刀,直取蘇晉齋的胸口,試圖與他同歸於盡。
蘇晉齋輕蔑一笑,側身輕巧的避開,手腕連番,劍光疾飛,輕鬆的挑了那人的手筋腳筋,抬起一腳將其踢出很遠。
蘇晉齋冷眼看著趴了一地的人,沉聲道:“廢了你們的修行,看你們如何出來害人?”
那群人卻如蒙大禍,臉色鐵青,忽然,他們面容扭曲,雙目爆睜,口中竟蜿蜒出一片血水。
蘇晉齋皺眉詫異的看著他們,竟然都咬舌自盡了。
狗兒小繡從他懷裡跳了出來,在地上幻成人形,看著一地死屍她駭的臉色都白了。
忽然,她目光一凝,杏眼微睜,從一人身上撿起一道令牌,小繡不由得驚撥出聲,兩步跑到蘇晉齋跟前,遲疑道:“法師你看!”
蘇晉齋接過小繡遞過來的令牌,看清上面的字,他雙目陰沉了下去,喃喃道:“清虛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