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把外面的最新進展大致說了一下,說辭中肯定是攬功推過,把責任歸給對方。
朱猷棟靜靜聽完後,不怒自威地表態:
“敬業,這次的禍,說到底是你先惹出來的!你不希望我蘭方捲入外國勢力的選邊站隊,這我理解,但你居然鬧出外國人的人命,我不重罰你,如何能平息事端!”
黑水安保的僱員,雖然是顧鯤的員工,但目前還是外籍務工人員呢。朱敬業能抓住對方的外諜嫌疑,那當然能佔理,沒抓住,就等著反噬吧。
朱敬業不由叫屈:“現在是我們的人也死了兩個!而且這事兒真跟我沒關係,伯父您要明鑑吶,是瞿剛自己辦事粗暴。”
朱猷棟斬釘截鐵地一揮手:“司法是司法,國際關係是國際關係!在司法上,你是可以撇清,但我們得給外國投資者一個交代。至於瞿剛被人尋仇,那是另一碼事,那是蘭方人跟蘭方人之間的恩怨,是普通刑事問題。”
薩武洋在一邊聽了,微微竊喜,卻面帶憂國憂民表情地問:“現在地當務之急,是先把事情壓下去,不知該如何處置?”
朱猷棟想了想,吩咐薩武洋:“你去跟中遠方面的負責人說,我們蘭方呢,以後會在基建投資領域,進一步放開民資准入。至於外資麼,要看他跟具體民資的合作模式了,暫時不直接開放。
以後,那些不能商業化經營的基建專案,依然要完全建設有關部門牽頭、規劃、稽核。至於可以商業化運作的基建,比如收費路橋、水電工程,可以改‘審批’為‘備案’,前提條件是100%不使用國有資金,全部民資自籌,包括民資籌外資。”
朱猷棟相信這樣的讓步,應該能讓華夏投資人的情緒被安撫下來了。
他這番話比較理論,用人話翻譯一下,就是以後城市道路、城市市容市政這些不賺錢的基建,依然是要官方審批、官方撥款的。
但是商業化的港口機場、收過路費的高速公路跨海大橋、電廠自來水廠、電信移動之類的“可以透過經營回本的基礎設施工程”,全部變“審批”為“備案”。
你們覺得有錢賺的,可以跟本國民企合資,或者透過本國民企的殼子注資,來投資經營。
備案的嚴格程度,當然要比審批松不少,這對於外國資本是個非常大的利好了。
另外,朱猷棟之所以只放開民資、不直接放開外資,其實本質上也是為了外資好,相信華夏方面和中遠能體會到朱猷棟的苦心和善意的。
因為政策上直接開放外資之後,那就得對所有外資一視同仁,華夏資本能來,布列塔尼亞資本也能來了。
而“外資必須借民資的殼”這個門檻一設定的話,就要看顧鯤、薩武洋、朱敬業這些“民資代表”願意跟誰合作了。如果顧鯤薩武洋都仇視布列塔尼人,不給布列塔尼人機會,那布列塔尼公司就進不來。
這是一層“民資可以選擇哪些國家的外資是友好外資”的防火牆。
中遠方面估計是巴不得朱猷棟這麼幹呢。
朱敬業卻是如墮冰窟:這樣一來,他手頭的權柄,直接被削權了將近一半!
從此以後,估計他只有城市道路、住宅地產這幾塊還能再蘭方壟斷經營了,其他工程市場都要被薩武洋他們以及薩武洋背後的外資侵蝕!
除非,他朱敬業也去勾結老外。
但中遠方面肯定是不會跟他合作的。
除非他去勾結布列塔尼亞人。
可他自忖還是“宗室”,怎麼好意思跟陳明誠那種漢奸一樣去勾結曾經的殖民者呢?
他也知道,堂伯最恨的就是布列塔尼人了,畢竟堂伯的三個子女就是死在布列塔尼人手上。就算朱敬業放下老臉去勾結布列塔尼人,也不能讓堂伯知道,否則他將來肯定沒有繼承權了。
“敬業,你先回去反省吧,其他事情,讓有關部門公事公辦!”
朱敬業還在猶豫不定,朱猷棟卻是吩咐他可以退下。
朱敬業表情陰晴不定地退下了。
目送堂侄離開後,朱猷棟便問自己的小舅子:“那個顧鯤什麼時候回來?你覺得他這人,可靠麼?你我都是有子女死在布列塔尼人手上的,我的態度你也是一貫知道的:
我其實不反對親華。我反對的,只是在形勢還不明朗的時候,貿然高調投靠一個沒有能力給我們當保護傘的國家,給蘭方帶來災禍。我們太弱小了,誰都得罪不起啊。”
薩武洋鬆了口氣,連忙為顧鯤說好話:“顧鯤這人雖然也親華,但他絕對是有分寸的,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會遇到個小角色就巴結,絕對擅長保護我們蘭方的利益,不會招惹禍端的。”
朱猷棟點點頭,吩咐:“那等他從曰本拿了金牌回來,你就說用這個藉口,請他到這兒來赴宴,就說是他為國爭光,我要接見嘉獎,到時候我親自跟他談談。武洋,你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我們蘭方年輕一輩的英才,是該發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