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浩北漸漸被鮮血染紅,卻好像絲毫沒有痛覺的額頭,一瞬間我有些恍惚。
我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冬天,一個在白雪皚皚的東北深山小村裡的倔強小孩,在要去砍死自己那個混蛋親生父親前,挨個給所有幫過他的鄰居們磕頭時的場景。
陳浩北對陳中海的感情有多深,我完全能理解,因為我覺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跟我都一樣,都把這人當作了自己關於那份缺失父愛的精神寄託。
而當今天這個精神寄託轟然倒塌時,他心裡有多難受,他對陳中海的感情變得有多複雜,我想這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像我,當我知道陳中海的真實為人時,起碼還有小玉開導我,幫我走出那個牛角尖。
而陳浩北現在,則是在一個人硬抗那種感情傷害。
“求你們放過他!求你們放過他!求你們…”
在暴發戶的眼神示意下,那個白髮男人用手指輕輕在陳浩北後腦勺上彈了一下,陳浩北當即又暈了過去。
暴發戶衝我們這邊喊道:“哎,來倆人,給這孩子抬回去,他得緩緩。”
小玉揮手示意了一下,立刻有兩個鄰居上前去抬今天二度暈過去的陳浩北。
暴發戶忽然扭頭,衝著陳中海吼道:“你看看你把那孩子都逼成什麼樣了?!啊?!他為你磕了半天頭,你就連個屁都不放?!這孩子明顯已經魔怔了,老子要不把他先弄暈,他今天就死你手裡了!就是修好了起碼也得落個腦震盪,你這心是鐵做的嗎?!你怎麼剛剛就忍心一直眼睜睜看著?!”
陳浩北被抬到了我身邊,我看著他的滿臉鮮血,忽然有些想笑,真特麼傻叉啊,跟我一樣…
“自己挑個死法兒吧,就剩你一個了,兄弟們陪你好好玩個痛快,嘿嘿。”
那暴發戶忽然轉了態度,他就像是古代的衙內二世祖,帶著一群地痞家丁走在街上,看到個順眼的黃花大閨女就想糟蹋掉一樣,衝著陳中海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麼一句。
用這種態度對待這濱海城名義上的地下王者,似乎也是一種侮辱啊。
而來勢洶洶的陳中海,此刻已經成了光桿司令,他帶來的所有人都已經倒下了。
陳中海面無血色的看著現場,在暴發戶又嬉皮笑臉的催了他一遍後,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問道:“一定要我的命?”
暴發戶點點頭說:“廢話,難道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貴姓啊你?咱倆有這交情嗎?”
陳中海忽然把視線轉向我這邊,衝我說道:“一千,你仔細想想,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原本就沒想過要他們的命,你再仔細看看,除了古爺和自殺的西風外,他們小區的人別說死了,有重傷的嗎?”
這彷彿仍是一種曲線求饒啊,看來陳浩北剛才為他做的一切,都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