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溼.潤的眼角,又揉了揉酸酸的鼻尖,吸溜了兩下鼻涕後才說道:“他玉哥你…你咋這麼冷不丁…冷不丁說了這麼多話?我都…我都…都給我聽累了。”
大概是對陳浩北的身世知道已久,小玉說完後,他和阿四都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略顯唏噓的看著我。
但初次聽到這故事的我,卻無法像他倆這般平靜。
說真的,雖然我跟陳浩北是到達這小區以後才認識的,這之前我對他的身世也並沒深入瞭解過,但出於一種說不上來緣由的本能,或者說‘第六感’,我從一開始就有一種很確定的認知,那就是,陳浩北的家庭情況,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但我卻始終沒想到,他的身世會悽慘至此…比我可慘多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後再次問道:“小玉,那你這都是咋知道的?你們還專門去查了?”
小玉答道:“和對待你一樣,當一個人被我們選中後,我們就會去確認一下。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一個人站到我們面前,光從面相,我們就能看出他的家庭關係和睦與否。但是我們需要知道細節,知道那些細節,會有助於我們以後和你們的相處。所以從你們一入住,我們就會安排人去你們老家調查。像浩北這邊,我們就是去走訪的他那位鄰居。浩北的故事在他們村子裡流傳的很廣,一直到今天,好多人都還能說的繪聲繪色,只是他們連浩北這個當事人如今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他那個渣爹,你們去看的時候怎麼樣了?”我問到。
小玉答道:“死了好幾年了,有句話叫‘好人不長命,禍害萬古存’,這句話真適合他爹。當年浩北砍了他那麼多刀,人竟然都沒死,甚至連個骨頭上的殘疾都沒落下,但是當時他沒錢治傷…就算有錢,也肯定會拿去繼續賭。所以當時挺過來是挺過來了,但人的身子骨卻一天不如一天,好幾年前,有次通宵打麻將時贏了把大的,人一激動,就過去了。他贏的錢正好夠給他買了口薄皮棺材,村裡出人把他跟浩北奶奶埋在了一起,相對於他生前的所作所為來說,他這怎麼說都是個‘善終’,也算…也算死得其所吧。”
我聽完有點不甘心的說:“太便宜他了,聽你這說法,他死的時候肯定是笑著閉眼的吧?老天爺真特麼不公平,他這種人就這樣死掉,簡直都算是‘喜喪’了。”
小玉嘆了口氣答道:“唉,是啊,老天爺真特麼的很不公平,對浩北也不公平啊…”
想到浩北十二歲以前的命運,我不由得又擦了擦眼睛。
真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陳浩北,童年竟然是這樣度過的。和他相比,我的童年似乎完全可以用“幸福”這兩字來形容啊。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我忽然想在陳浩北的故事裡找尋一絲溫暖,搜尋片刻我想到了,那就是…他的奶奶。
最起碼,他的奶奶還是愛他並且疼他的,在這一點上他比我幸福。
我也有奶奶,但是我奶奶對我並不好。
從我記事兒起奶奶對我就不好,除了完全沒給過我好臉色外,在生活上也沒對我好過。
印象最深的一場記憶,也是發生在一個冬天。
當時家裡實在沒吃的了,母親在上班,父親在外面喝多了正在家裡睡覺,我便在街上閒逛,心裡想著要是實在沒辦法,一會兒就去田裡偷別人家的胡蘿蔔生吃。
畢竟太餓了,道德法律什麼的都只能先放在一邊。
當時碰巧在街上遇到了我四叔家的女兒,一個小我半歲的胖丫頭。
妹妹問我在幹啥?那樣的年紀,我很坦誠的說,我餓了,在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