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還是我熟悉的樣子。
母親和記憶裡大多數時間一樣,正在哭;父親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陰沉,看得出來他和平時每一次見到我時一樣,正在強壓著憤怒。
除了跟那幫狐朋狗友喝酒時以外,父親永遠都在生氣。
這世上就沒有父親看著順眼的東西,在他眼裡,外界的一切都糟糕透了,只有他自己是完美且偉大的。
他酗酒爛賭是為了這個家好,我和母親辛苦工作賺錢養他,卻是在拖累他,是在給這個家丟臉。
他對自己以外的一切都不滿意,這種不滿意使他常年保持著憤怒,然而他又沒能力去改變他看不順眼的一切,他除了喝酒什麼都不會,所以他只能在我和母親身上發洩著他那毫無意義和價值,卻確實很傷人但只能傷到親人的怒火。
他常說他酗酒是為了這個家好,有段時間,我是真信這話的。
因為只有在喝酒時,他才會露出笑臉,才會不像平時那樣去罵我和母親。當然,並不會完全不罵,只是會輕一些。
“爸…媽…”
我啞著嗓子叫了一聲,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喲,還有臉認我們啊?”
是父親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
“老頭子,你別這麼說,唉,他再不爭氣畢竟也是咱親兒子啊…”
是母親一如既往的低聲下氣。
“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我生不出這樣的廢物!什麼東西!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我說不來你非要來,看看他能怎麼樣?!啊?不夠丟人嗎?!這種廢物有什麼好看的?!啊?!等他死了給他收個屍就得了!媽的,耽誤老子時間!”
父親一如既往三句話說不完就開始罵我。
我手又開始抖了,不受控制的抖,心跳加速,呼吸也越來越不平穩。
“哎,那位大叔,有話說話,別動手打人啊。”
那個獄警一臉戲虐的勸著架,只是在我聽來,他的‘勸’跟煽風點火沒什麼區別,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還希望事兒越大越好的欠揍德行。
“媽…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平靜一會兒後,勉強問出這句話,因為我確實好奇,我怎麼想都想不出他倆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而且就算知道我在這裡,他倆也沒理由會真的來看我,太意外了,這根本不是他倆的作風。
“怎麼知道的?!老子什麼不知道?!啊?丟人現眼的東西,你以為誰都跟你這種智障似的什麼也不知道?!廢物!”
母親還沒回答我的問話,父親就搶先又罵了一通,罵完之後,他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很舒坦的抽了一大口。
看來罵我真的讓他感覺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