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也沒有手機,林凡的娛樂大大受限,他現在接觸到的娛樂活動,惟一與前世接軌的便是戲曲,
而且這個世界的戲曲與他前世的戲曲有很多相似之處,少有隔閡感,讓他很能接受,所以閒來無事他也喜歡去逛逛戲園子。
王寶樂卻搖頭,“戲園子也不想去了,以前的那個小花旦賽金玉病了一場後,再登臺時,唱功明顯下滑了,更可笑的是,她有時候能把曲詞唱錯……”
“賽金玉……”林凡恍然道“好久沒去聽她的戲了。”
“你沒去是幸運,”王寶樂皺眉搖頭“上次我去聽她的戲,歇場時她給大家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口訣讓大家猜的後面一句,你也知道我這人,最煩動腦子,那天我猜到夜半也沒猜出來,弄得失眠了一整個晚上,為了能續上最後一句,我腦袋都差點炸掉……”
“是嘛,到底是什麼口訣,我倒是想續續看,”林凡來了興致。
“我也想不大起來了,”王寶樂皺眉想了想,道“前兩句好像是‘三寸小金蓮,十指玉纖纖……’哎呀,你也別問了,我現在害怕想起,一想起來肯定又要失眠一個晚上,這樣吧,我帶你直接去找那個賽金玉吧……”
於是這二人又去找賽金玉,
賽金玉在三慶園唱戲,三慶園是青州城最大的戲園子,這個戲園子他們不是第一次來了,
每次來這裡都很熱鬧,但今晚,明顯比以前冷清了許多,只有寥寥二十多位觀眾。而且都是以前的那些老觀眾,
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這些觀眾一個個面色頹靡精神不振,都是一副懨懨之態,而且他們今晚的注意力明顯不在戲臺上,而是交頭接耳地在悄悄討論著什麼,有時還會爭辯不休。
“後面那句肯定是描寫女子面部的……”一位玉面公子說道,
一老者則持反對的意見“我認為應該是描寫女人頸部的……”
“不會是描寫女子頭髮的吧?”這時有一箇中年婦人開口說道。
……
“洛公子,今晚咋沒帶你家令尊過來聽戲?”王寶樂這人自來熟,認識的人多,見面都打招呼,在這戲園子裡還有許多忘年交,
他跟洛公子的父親洛元外熟絡,平時這爺倆都是一塊來聽戲,見今晚洛元外沒來,便有點意外,遂問道。
“別提了,家父犯病了,精神頭不大好,”洛公子道。
王寶樂道“好端端的咋就犯病了?”
“還不是那個口訣害的,老爺子一心想要續出最後一句來,結果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來,然後就茶飯不思坐臥不寧,一連三個晚上都失眠,結果就病了,”
這時那玉面公子湊近來,一臉震懾地說道“聽說了嘛,見天來捧賽金玉場的那個韓良才也犯病了,滿大街亂跑,嘴裡一直在唸那個口訣,見人就笑……”
……
臺下七嘴八舌議論不休,秩序有點混亂,但臺上的表演仍在繼續,
花旦賽金玉一身花花綠綠的繡妝,小山眉,單鳳眼,鬢髮成髻,金釵抖動明滅,粉面桃花,明眸善眯,俊俏風流,
她在臺上咿咿呀呀地唱著……
日輝月華付春光,把酒與郎話青梅,九月鷹郎蹈沙場……咿呀咿呀……
把酒對月月無眠……紛花落絮絮愁長……
唱著唱著,戛然而止……
賽金玉停住口,流光溢彩的雙眸突然變得黯淡,神色也變得頹喪,雙眼也突然變得空洞怔忡起來,
她從優雅的跪坐姿態中站起,走到了戲臺邊緣,對著下面的觀眾,掐著蘭花指,用扭捏清晰的唱腔念道“三寸小金蓮,十指玉纖纖,秀女峰兩座……”
唸到此處時,賽金花突然頓住了,然後臉上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複雜笑意,轉身便向後臺走去。
臺下,二十多名觀眾怔怔然,心思全灌注在那口訣上了,不自覺地念著那口訣:
“三寸小金蓮,十指玉纖纖,秀女峰兩座……”那玉面公子唸到此處,突然雙手抱頭抓狂大叫,“後面一句到底是什麼……”
“三寸小金蓮,十指玉纖纖,秀女峰兩座……”一位老者一連將這三句唸了好幾遍,眉頭皺緊,眼角肌肉抽搐,然後抱頭作痛苦狀……
“爹爹,你,你怎麼了?”老者身邊的公子見父親不對勁,忙抱住了他,只見老者的頭上青紫鼓起,然後他呼吸急促,不一會便沒氣了。
“賽金玉,婊子,害人精,你把我父親害死了,老子不會繞過你……”那公子說著便向著戲臺後面衝去,要找賽金花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