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鶴接見了林弓,詢問了他一個問題。
“曾經的天祚神皇嗎?”林弓道:“他這個人,臣也看不清楚。”
雲中鶴道:“為何看不清楚?”
林弓道:“他彷彿充滿了不甘,又彷彿認命了。內心又帶著一絲絲期望,但卻不知道他這個期望是什麼。”
了不起。
林弓這個描述,就非常非常精確了。
儘管雲中鶴不瞭解此時的天祚,但是林弓的描述真的如同尺子量出來的一般,精確到了毫釐。
……………………
雲中鶴接見大周帝國前*****經的天祚神皇,如今大咸魔國的天祚公爵。
“臣天祚,拜見陛下!”天祚雙膝跪下,叩首。
這一幕,更是讓人複雜萬千了。
這是雲中鶴遇到最最強大的人,也是最可怕的人,最有心機之人。
儘管雲中鶴當時殺了他,但云中鶴從來都沒有擊敗過他。
某種程度上,是他在秒殺雲中鶴,當時的他真的高高在上,如同神祇。
而現在,跪倒在雲中鶴的面前。
但是……卻不要太過於得意,因為天祚公爵此時跪下來,並不顯得屈辱,而是有些淡然,還有一些超脫。
雲中鶴道:“天祚,你是被大咸魔國皇帝救活的?”
天祚公爵道:“應該是的,陛下。”
雲中鶴道:“那你覺得他為何要救活你?”
天祚公爵沉默了片刻道:“或許,他的輝煌需要別人的見證,我活下來,看著他登頂世界,能夠給他帶來某種滿足感。”
雲中鶴道:“那為何之後,他沒有留你在魔京,你反而投靠了周黑王?”
天祚公爵道:“他的滿足感已經足夠了,如果在留我在身邊,天天去陶醉於這種滿足感,就顯得庸俗了。臣之所以投靠了周黑王,因為他和其他親王不一樣,他沒有那麼……厲害。”
雲中鶴道:“我問過敖鳴,他如何看你,他說看不透。當然說看不透的本身,已經是看透了一些。我再問林弓,他如何看你。你可知道他是如何描述你的嗎?”
天祚公爵道:“臣洗耳恭聽。”
雲中鶴道:“他說你心有不甘,但是又認命了。說你心有期待,卻又不知道期待什麼。”
天祚公爵聽到這話,身體微微一顫,雙眼也渾濁了。
足足好一會兒,天祚公爵微微顫抖道:“陛下,林弓和敖鳴覺得自己過時了,而且再也追不上了,這是一種帶有絕望的自哀自怨。但這個世界上最該自哀自怨的人是我,陛下。”
天祚公爵依舊跪在地上,望著雲中鶴道:“陛下,我曾經無限接近於這個世界的最高位置,儘管那都是虛幻,我在當時就是別人的一顆棋子。但至少在大多數人眼中,在我自己的世界中,我曾經接近過那個最高位置對嗎?”
當然是,當時的天祚神皇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大贏皇帝和白雲城主之間鬥爭的一個棋子。
他當時絕對是威風八面,如同半個神祇一般,差點就要成為世界之皇了。
天祚公爵道:“但是現在,我僅僅只是大咸魔國的一個公爵。您曾經是我的一個臣子,而我現在卻跪在您的面前。難道我不該自哀自怨嗎?我難道不應該心有不甘嗎?”
雲中鶴道:“但是你卻顯得很淡然。”
天祚公爵道:“陛下,我跪在您的面前,但是您也沒有幾分得意,反而顯得謹慎,還有一許危機感,甚至充滿了如履薄冰的感覺,這又是為何?”
雲中鶴道:“看清了部分世界的真相,所以會敬畏。但是世界的最高真相還有一部分看不清楚,所以會充滿危機,如履薄冰。”
天祚公爵道:“我也是這樣,我看清楚了部分的真相,至少看清楚了我自己的真相,我知道自己已經從這個遊戲下來了,而且毫無希望了,所以我當然會認命。人貴有自知,雖然有一句話說得好,人定勝天。但這或許指的是某個族群,而不是某一個人。哪怕是某一個群體,這句話或許也是不成立的。當大勢席捲而來的時候,我看清楚我只是一個凡人,我無法抵擋。所以我認命了,我放棄抗爭了。我跪在您的面前,放棄了一個帝王的尊嚴。”
雲中鶴道:“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