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頓時笑道:“怎麼這個時候,你反倒是迷茫了?”
沖田道長沉默了片刻,道:“之前太忙碌了,從來都沒有停下來過,也沒有閒過。如今閒的時間久了,腦子也有時間胡思亂想了,一時間反而不知所措。”
太上皇道:“那你覺得敖玉這個人如何?”
沖田道長道:“聰明絕頂,哪個君主能夠得到他的效忠,是天大的福氣。”
太上皇道:“我也這麼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任性的年輕人啊,真是讓人喜歡。”
沖田道長道:“我也越來越喜歡敖玉公子了。”
“如果都像敖玉這樣,也就沒有叛臣了。”太上皇緩緩道:“這樣的人一旦效忠了,幾乎是不會背叛的,因為再大的利益也收買不了他,任性和情感就是他最大的利益。”
沖天道長道:“太上皇英明。”
…………………………
皇帝的書房之內,靜寂無聲。
“說說吧。”皇帝道:“局面非但已經進入最危險的時刻,甚至已經進入絕境了。”
這話一出,在場幾個人目光又望向了敖鳴。
在場的大佬都是皇帝的嫡系,一旦皇帝退位了,他們也基本上完蛋了。
就算沒有立刻完蛋,接下來也會被清洗掉,朝堂鬥爭是無比慘烈的。
皇帝道:“太上皇的意思是讓我主動禪讓,等周離和敖玉回來之後,冊封周離為太子,接著禪讓給他,周離直接登基為皇。”
“沒有人說話嗎?”皇帝道:“敖鳴,那還是你說吧,在場幾個人中,也只有我們兩個人是最決絕的,因為完全沒有退路。”
宰相林弓雖然多次陷害過敖玉,甚至也對付過太上皇,但是他表面的態度從來都不激烈,所以就算周離登基後,還稍稍有緩和的餘地。
但是皇帝和敖鳴卻不一樣,一個丟掉皇位就一無所有了,一個和敖玉是死敵。
敖鳴道:“陛下,臣依舊建議您立刻離開京城,前往南方,另立大周。當然您不用主動高呼另立大周,您只是以南狩的名義離開京城南下。這樣一來球就踢到太上皇這邊了,如果他冊封周離為新皇帝,那麼分裂大周的罪名就落在他的頭上了,您就變成了一個受害者,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南邊大周的皇帝了。”
皇帝沉吟。
敖鳴道:“陛下,在京城您已經失去大義了。您南狩的名義都是現成的,雖然大海戰失敗了,但是史氏家族還在,您南下是為了平叛,徹底削藩,御駕親征啊。在這個大義下,太上皇難道還能遠隔千里廢掉您的皇帝之位嗎?所以您只要離開京城南狩,那麼周離就只能作為太子。雖然大周被事實分裂成為南北,但表面上還是同一個大周。這樣一來您掌握了大部分軍隊,而且也不失大義。”
皇帝依舊沒有說話。
敖鳴道:“陛下,現在就是一場困獸之鬥,您只有跳出這個困局,才有勝機啊。”
林弓,還有內閣次相依舊沒有說話,其實敖鳴說的話就是他們想要說的,只是借敖鳴之口說出來。
因為這可是分裂大周,未來萬一追究起來的話,可是滔天大罪。
而敖鳴只是區區一個翰林學士,而且還守孝在家,說出來無傷大雅。
足足好一會兒,皇帝道:“敖鳴,你說的這些話朕都懂,也覺得你國士無雙,到了眼下這個境地,依舊能夠為朕出這等高明的策略。”
說真話,敖鳴的這個策略確實很英明。
皇帝南狩,御駕親征去剿滅史氏家族地面勢力,這是大義。
雖然把京城和北邊三分之一地盤都給了太上皇,但是卻得到了完整的三分之二南部疆域,而且被對抗大贏帝國的重任也丟給了太上皇。
敖鳴道:“一旦您南狩,我大周名義上還是一個帝國。太上皇若另立新君,便要承擔分裂大周之罪責。若他不另立新君的話,那他還能活幾年?只要熬死了他,未來面對周離您就是父親了,您就掌握了忠孝的武器了。”
皇帝閉上眼睛,進行無比艱難地抉擇。
敖鳴說的都是至理名言,也是萬全之策。
但是……皇帝不甘心!
“這滿朝文武有三分之二是效忠朕的,京城的軍隊超過七成都是支援朕的。”皇帝道:“這麼就放棄了,真不甘心。就這麼把京城拱手相讓,朕不甘心,真明明有巨大優勢。”
敖鳴道:“陛下,您是掌握了京城周圍七成以上的軍隊,超過十幾萬。真正忠誠於太上皇的軍隊最多不會超過兩萬。但是您已經失去大義了,難道您能夠發動兵變去消滅太上皇嗎?失去了大義,軍隊還會服從命令嗎?這個世界有太子造反,也有臣子造反,哪有皇帝造反的?”
這話說到皇帝的心中去了,他此時就是感覺到被束縛了,空有兵權,手握利器,卻不能施展。
皇帝冷道:“敖鳴,朕不願意離開京城。你另外想一個法子,能夠讓朕反敗為勝的法子,最好是徹底解決問題,一勞永逸。”
聽到皇帝這話,敖鳴眼睛微微一顫,內閣次相,宰相林弓,還有兩個樞密使,內心也猛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