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的老母親已經七十幾歲了,所以不用跪了。
此時,敖平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沒有想到,敖玉說的竟然是真的,這一家人竟然真的被救出來了。
但……那又如何?
這群人被綁架的時候,全部被蒙著眼睛的,根本沒有親眼見過他敖平的長相。
這一家人,他明明藏得非常隱秘啊,而且是好幾天前就藏起來了,怎麼可能會被發現啊?
太守尉遲端道:“老夫人,你擊鼓鳴冤,要狀告何人啊?”
柳重老母道:“我要狀告我兒柳重,不忠不孝,忤逆之罪。”
這話一出,敖亭和太守尉遲端臉色再變。
柳重老母沒有告敖平綁架,卻直接告自己的兒子不忠不孝的忤逆之罪。
這太大義凜然了,南周帝國以孝治國,所以這個案子不得不斷的。
而且也都不需要證據。
接下來,可能局面要崩。
柳重老母目光掃視全場,最後落在了前御史大夫寧不棄的臉上,上前行禮道:“這位大人,民婦愚昧無知,也不懂在場諸位大人是什麼官職,但是我看著你像清官,像是好官,所以想要請您給我做主啊。”
這話一出。
寧不棄幾乎要爽飛了,完全撓到了他的G點啊。
他被人嫌棄遺忘得太久了,太寂寞了。
頓時,他熱血沸騰道:“這位老妹妹,你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我是前御史大夫寧不棄,雖然致仕很久了,但是我依舊有上摺子的權力。今日有誰要是敢屈了你,我就給皇帝陛下上摺子。給皇帝不管用,我就給太上皇上摺子,總之要給你一個公道。”
柳重老母道:“那老身就先給寧青天大人道謝了。”
然後,柳重老母指著柳重,怒道:“我兒柳重,第一項罪證,不忠主人。當年他離開怒浪侯爵府,返回家鄉,擔任了民軍百戶。雖然在外面不說,但是在家中多有埋怨,說怒浪侯這麼大的官,也不給他安排一個好職位,僅僅只是一個民軍百戶。你昧了良心嗎?若是沒有怒浪侯,你能習武嗎?你能娶媳婦嗎?你連鄉下的一個農民都不如,只能去給地主做奴才,民軍百戶也是官,你自己能力不夠,卻嫌棄官小。如果你有能力,早就憑著自己的本事升上去了。”
“怒浪侯不徇私枉法,不結黨營私,不願意走後門給你安排一個高官,這難道錯了?這難道錯了嗎?”
“我兒柳重,第二項罪證,名為孝順,實則沽名釣譽。這十幾年來,怒浪侯夫人也沒有忘記我這個老婦,還時常派人送來書信,送來禮物,逢年過節還送來年貨。我也趁著還能動彈,為夫人,為少爺,為小姐納了幾雙布鞋,遣我兒柳重送去給怒浪侯夫人。結果來年,夫人信中也都沒有提到這些鞋子,我還以為是夫人嫌棄,所以也就沒有再做這些布鞋。結果有一日,我發現在柴房地下,埋著我給怒浪侯夫人,少爺,小姐的十幾雙布鞋。原來這柳重內心埋怨怒浪侯爵府,所以直接把鞋子給埋了,也沒有送去。害得我還以為是侯爵夫人嫌棄,內心有了間隙。”
“我兒柳重第三項罪證,欺善怕惡,為虎作倀。我和孫兒被人綁架了,歹人用我們的性命威脅我兒柳重去殺人,去栽贓他的舊主。結果他真的去做了,你表面上是孝順,為了救母而殺人。但是我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你這是要將我置入不仁不義,你讓我死了之後,有何面目進入柳氏祖墳之中?”
“諸位大人,我兒柳重如此不忠不孝的忤逆之徒,請你們嚴辦。”
太守尉遲端頓時頭皮發麻。
母親告子,絕對一告一個準的。
更何況,這位柳重老母大義在握,根本無法反駁。
而且,關於最後她被人綁架,歹人威脅他兒子去殺人,並且栽贓給怒浪侯夫人,她也完全是一筆帶過。
這件案子,其實關鍵不是證據,而是人心和輿論。
南周帝國,畢竟是人治。
足足好一會兒,太守尉遲端道:“老夫人,你……你狀告你兒柳重的這些罪名,可……可有證據嗎?”
“證據?”柳重老母一陣冷笑,顫抖道:“證據?證據是嗎?我給你……”
然後,她跌跌撞撞走了上來。
雲中鶴猛地站起,朝著柳氏老母衝了過去。
“老夫人,不要,不要……”
但是,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