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斜眼一笑:“你看,他自己都承認有可能會變成禽獸,周小姐當心了。”
周怡“噗呲”一笑,面對慌亂臉紅的葉秋,是救命恩人,又是能力強悍的警察,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帥哥……一種敬畏浮上臉頰,一種喜歡藏在心間,他們都是成年人,一兩個眼神交流都能粗淺地讀懂對方的意思。
“我相信兩位警官。”她目閃淚光,可能會流下一兩滴欣喜的眼淚,但絕對不會再哭了。
葉秋點燃一根菸,摁著自己胸口道:“以後叫我葉秋就行了,不用警官警官地叫,太陌生,”他又指著梁逸道:“但梁長官你就必須稱呼‘梁長官’了,他是我的頂頂頂頂頭上司,市長都沒他官兒大。”
周怡大聲驚呼:“哇!咱們幾個年紀都差不多,梁長官您都肩比市長了,真是年輕有為。”
梁逸眼珠子在眼眶裡斜過來斜過去,他活了兩千多年,又相當於這些個小年輕幾世的輪迴?
葉秋誇讚道:“周小姐也很厲害呀,年紀輕輕就做電視臺第一把交椅了,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說著,他的眼睛就忍不住往周怡胸口撇去,哪怕人餓得再瘦,這一對上天的恩賜也一定不會小,“嘿嘿,周小姐是乳此動人,乳此動人……”
周怡趕緊捂住胸口,衝葉秋翻了個大白眼:“警察也這麼好色?”
葉秋叼著煙,撇過頭,偷偷發笑。
“周小姐是個很堅強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磨礪前行,忘記慘痛的過去,和我們一起迎接美好的明天。”
梁逸大概對每一個人都要說這麼一番“有道理卻不中聽”的話。
“梁長官果然是大領導……謝謝。”周怡也非常官方地道了一聲謝。
梁逸的煙抽完了,默默又點上一根,不知怎的,看見周怡他心裡反而是不太開心的……周怡這個位置本該由馮小藝來坐,如果是馮小藝的話,那麼開飛機的人就是葉秋,自己就能坐在飛機後和馮小藝摟摟抱抱,談情說愛……很遺憾,很遺憾,哪怕多一個馮小藝也好,很遺憾,有位置,卻沒有她的人。
馮小藝是每個壞人都垂涎欲滴的香餑餑,他實在害怕這個善良的女人會被人殘忍摧殘。馮小藝絕沒有周怡這麼堅強,哪怕是稍稍碰一下就會縮成一團的含羞草……怎麼辦才好?
究竟怎麼辦才好?
梁逸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又沒辦法不去面對這個問題,可每當面對這個問題時,他的心上就和刀在刮,劍在刺……他明白自己終究不是多麼愛這個女人,如果他真的在意這份感情,飛機的方向就不會是西北逃難而是東北追逐了。
梁逸的強大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基因,更多的是他對一些事情的抉擇和取捨。他的感情始終是私事,上不了檯面的事,無法和民族存亡和國家利益相比較的事;
他也不是個多情的人,更不可能做出什麼,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荒唐事;
他也沒有絕對的實力將魚和熊掌一併收入囊中。
這一切,都只是他在為自己的失敗尋找的藉口和自我安慰。
長生帶來的物是人非,無奈釀成的悲歡離合,亂世禍及的支離破碎,偶然因素,自我因素,外在因素,種種一切迫使他,早已無力看風景。
“馮小藝……”在一根接著一根的香菸中,他還是沒能忍住,把心中的思念透過話語轉述了出來。
葉秋一定是聽見了這句來自於梁逸內心的呼喚,他什麼也沒說,知道說多了會讓當事人更加難過。
“葉秋,梁警官你們快看,那裡有幸存者在向我們招手!”周怡突然驚呼道。
一棟商場大樓的天台,30多個倖存者用衣服擺出“SOS”字母,直升飛機的轟鳴吵醒了他們,他們站在天台上,一起揮手高喊。
梁逸認得這些人,也知道這個地段兒,華夏北火車站,翠雲商場,當初他們本可以跟著逃出去,但懦弱始終強過了勇氣,他們選擇留在天台上等待救援……可沒有救援的等待,與等死有什麼區別?
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就不會再來。
“飛機裝不下他們,我們沒辦法帶他們離開。”
梁逸冷冷一句,駁回了周怡心中發酵的聖母情懷,拉桿直上,一刻也沒在商場上空停留。
很快,天台上就傳來了無比難聽的謾罵,撕心裂肺的哭泣,還有人直接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希望,失望,絕望,死亡——倖存者必經三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