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蓮之後,白家的氣氛陡然間變得緊張起來。陸正則身為一個外人,本來白無塵是打算隨便找個地方將他安置下來便可。不過卻遭到了白如月的阻撓,最終,還是讓他住進了琉璃殿。
“明光君,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伺候的婢女將屋子整理好之後,又重新添了一壺熱茶進來,接著也不打擾陸正則,自顧自的將屋子裡的瑣事給處理完了之後,便不發一語的離開了。
屋外面還有隨時都在候著的人,只要陸正則一有吩咐,馬上便會有人進來為他處理妥當。白家對待他的態度的確是在招待客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的禮儀,但卻親疏有別。
陸正則對此並不在意,只不過在出門之時,還是停了下來,“你們小姐何在?”
琉璃殿不比長松居,走兩步便能找到人。這裡就跟一座宮殿一般,就算他都跟白如月都住在此處,可若不仔細打聽,還真不一定能夠遇上。更別提最近白無塵有意無意,總是在讓白如月避開自己,找起來便更加麻煩了。
不過唯一的好處便是,琉璃殿裡面的人,全部都只聽白如月一個人的命令。所以對於陸正則的問題,倒是沒有含糊其辭,而是恭順的答道:“小姐去了宗主那裡,還未回來。”
這些日子,白如月被白家仔仔細細的保護了起來。永夜在逃,修仙界與魔界同時追查,但是直到現在,都沒能發現他的蹤跡。
永夜的存在,讓人夜不安眠,所以白如月只能夠待在金蓮,哪裡也不能出去。平時身邊也是跟著一堆人,隨時都在保護她的安全。
陸正則點點頭,還是走了出去。最近白如月倒是經常被白無塵喚去,也不知道兄妹倆在商量些什麼事情。他雖好奇,但若白如月不說,他也不會主動詢問。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想要保護白如月的安全。至於其他的事情,暫時也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中。
不過他不在意別人,可不代表別人也不在意他。至少,在白無塵的心裡,可沒有辦法像陸正則如此淡然處之。
“都多少天了?難道就讓他一直留在這裡?”
從一開始,白無塵就反對讓陸正則跟著一起回來。之前答應白如月同陸家結親,那是看在永恆靈珠碎片的份上。如今,永恆靈珠已經復原,而陸家對白如月的態度又是如此的冷淡,這門親事,他早就不想結了!
“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要保護我而已。”白如月皺著眉,有些不開心,“哥哥,你是不是對他的偏見太大了?”
當時放棄自己的人是陸飛鴻,陸正則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其中。甚至,最開始追上來救自己的人,也是陸正則。
但白無塵對他的態度,跟以前簡直是天差地別。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陸正則對自己始亂終棄了呢……
“我對他的確有偏見。”白無塵沒有否認,他無奈的看著這個妹妹,突然有些脫力,“小月啊,你難道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哥哥,你什麼意思?”白如月有些不太理解,“我不是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嗎?”
“當初我答應你們的事情,為了什麼,難道你都忘了嗎?”白無塵的聲音有些大了,但是在看了眼白如月之後,又慢慢的放輕了語氣,“永恆靈珠已經復原了,現在你也沒必要再同他成親了。”
他將自己之前的計劃和盤托出,本來是想要藉著陸正則這條線,來蒐集永恆靈珠的碎片。不過現在,既然永恆靈珠都已經復原了,那麼這個計劃,自然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白如月心中微訝,難道當初一直反對的白無塵,後來莫名其妙的就轉變了態度。原來這背後,還有這麼多她並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過河拆橋的事情她做不出來,尤其在面對陸正則的時候,更加不能這樣做。三年前她已經傷了他一次了,難道三年後,還要再去傷他一回嗎?
事到如今,白如月也不打算隱瞞下去,她認真的看著白無塵,“哥哥,我還愛著他,我不能同他分開。”
利益,立場,宗門之間的糾紛,讓白如月對待感情的態度,一變再變。她很多時候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真的不值得陸正則如此傾心。如果換做是自己,可能根本就堅持不下來。
外人都以為她白如月任性瀟灑,但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一隻高高在上的金絲鳥。雖然住在黃金打造的鳥籠之中,但是卻帶著重重的腳鐐,根本無法自由的飛翔。
但是陸正則不一樣,他肩上的擔子比自己還要多,他受到的傷害比自己還要重,可是每一次,他都勇敢的去面對,勇敢的去處理,從來都不曾逃避。
對於這段感情,他一直都是那麼的堅定。反觀自己,一下想著白家一下想著陸家,但是從來都不曾為陸正則想過。
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了。哪怕哥哥不認同,哪怕所有的人都反對,她也要為自己的愛情勇敢一次——她,不會再放手了!
“你……這是何苦?”白無塵光是看著她的眼神,就已經明白,白如月的心意已定,並不是為了說服自己而找出來的藉口。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的擔心,“你是雙丹修士,有一半魔族的血液,他的性子固執又正經,若是被她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你嗎?”
白無塵憂心的,從來都不是白如月與陸正則之間的感情。他能夠看出來,不管是自己的妹妹還是陸正則,對這段感情,都付出了一顆真心。
但正因如此,他才要反對。陸正則的性子說好聽點就是大公無私,哪怕對面站著的是他的親爹,他都能夠面不改色的進行指責。
陸家世世代代嫉惡如仇,雖然是一群偽君子,但偏偏出了陸正則這樣一個真君子。他對待魔物從不手軟,除魔更是永遠都衝在最前面。不管是大魔頭還是小魔頭,只要有魔物作祟,他都會拔劍而出。
對於百姓而言,這樣的人,無疑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但是對於白如月這樣的半魔之人來說,陸正則,卻是她必須避開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到時候會如何看我,但是,哪怕他最終的選擇是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悔!”
白如月抬起眼,她的心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堅定過。以前,她總是擔心自己的身份被發現,被陸正則像斬殺魔物一樣無情的抹滅。可是現在,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突然想明白了。
人生在世,本來就是一段旅程。旅程的長短,從來都不是人生的意義所在。最重要的,是你在這段旅程之中做了什麼,收穫了什麼,是不是沒有白來這世間走一趟。
她愛陸正則,想要同他攜手,一起走過餘生。若是沒有他,哪怕她獨自再活個千年萬年,也只是覺得混沌度日,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