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婕妤正執了新進的青雀頭黛對鏡試妝,姜湘如恭順地立於一旁,那守門的婢女卻小跑進內殿促然急語:“娘娘,那李答應晉了位了。”
祥婕妤蔥尖一頓,蔻丹捏緊了眉黛,“何位?”
婢女望了眼姜湘如,聲兒顫顫:“晉美人……”
姜湘如仍是那副表情,祥婕妤示意婢女下去,直直遞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兒:“你倒沉得住氣兒,這李美人都趕上你了。”
“嬪妾在意的哪是這些,況且這李美人何得晉位,娘娘也並非不知,不過是漁翁得利罷了。”姜湘如抬眸凝睇於人眸中,一字一句道。
李家嫡女無故暴病而亡。恰好便是在這太后回宮的前天晚上,本就有些流言蜚語,加上太后的推波助瀾,那些擁立恭親王的人便開始說是皇貴妃妖媚迷惑帝心,是為妖妃,心狠手辣為求聖寵不擇手段,也是個不祥之人,朝中大臣紛紛請求廢皇貴妃,吳佞怒且煩躁,那些人便趁機道要安撫李家必先要安撫在宮中的李家庶女,吳佞準了,將李空蟬封為美人。
“心狠手辣、迷惑帝心、禍國妖妃?”祥婕妤纖指撫過案上的玉簪細細挑選著,心思微動,“倒真有幾分是她的性子。”
姜嫵生得一副惑國姿態,像杯色清香郁的鴆酒,紅錦覆骨,醉飲一杯山河,世間男子沒有一個不為她傾倒,是以吳國才有了那句“英雄盡折腰、君王不早朝”。
“朝廷大臣們此次是鐵了心要皇上廢了皇貴妃啊。”姜湘如眸光瀲灩。
祥婕妤青蔥護甲叩案:“是那位鐵了心要將她置於死地。”
姜湘如蹙眉,卻也知道這些不是自己可以過問的。
祥婕妤眼旖飛光睃了人一眼,眼底笑意漸深。
當年她剛過雙七便被父親送入王府做侍妾,安安靜靜本分的性子也不招惹那些鶯鶯燕燕,皇上也當自己是半個知心人。後來姜嫵入府便是大寵,日日都是被一群人圍著,或是侍婢,或是阿諛奉承之人。不知何時開始,她與姜嫵也是熟了些,偶爾兩人月下飲酒,細訴些女兒心事,但她知道,姜嫵對她說的不過是零碎。
一日相約,祥婕妤去到時姜嫵身旁一個侍婢也沒有,她桃色兩腮風流多情,遠山星目輕挑,已是醉意大盛。
她過去扶著,姜嫵笑了一聲,雲袖滑下腕子是一段玉潤的皮肉,柔荑掃過白玉雕欄觸得寒意,眼底卻是幾分清明:“她是想讓我死啊……”
祥婕妤大驚,想追問何人,姜嫵已然醉倒,只得送其回閣,後她耐不住派了人去查,得到的只是一句:“皇孋媵妃,觸鬥蠻爭。”
再查下去,派去的人卻如人間蒸發一般,祥婕妤便收了手,在皇家,知曉太多會招來殺身之禍。
皇帝登基,恭王落權,太后禮佛,已是九載。
祥婕妤眼角眉梢間帶著些許的狠厲,此番太后回宮,兩虎相爭,朝廷上亦是一番爭鬥,她大可坐享漁翁之利。
“皇貴妃生辰將近,如今朝局這般,皇上已下令不如往年大辦,只在長樂宮聚一番即可。”
話音剛落,祥婕妤也是自嘲,論富麗堂皇,這長樂宮連著鳳台二處已是世間罕有,何來小聚?
“好生準備賀禮吧,那日啊,又是一出好戲。”半響,祥婕妤眉央未動唇角先勾,笑的得體。
錦齋宮空前熱鬧,宮人來往滿臉堆笑,送禮的人話裡話外盡是討好的話。
“欣嬪娘娘,”李空蟬嘴角彎著薄笑,手執琺琅嵌青玉花瓶打量了下,“這禮也厚重了些,嬪妾怎能收呢。”
欣嬪糯唇赫啟:“妹妹收著吧,這直晉美人的殊榮可非誰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