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鄧宗楊細嘬了一口茶,淡淡地說。
頓時間,彷彿有一柄無形的刀切開了兩方交匯的視線,下達了“必須分開”的命令。老一輩的視線先行移開,隨後是年輕人。
“國威你別一天去尋阿謀的開心,他可是個很正派的人吶。”鄧宗楊只好用開玩笑的口吻緩和殘留在空氣中的言語碰撞,“想當年阿謀跟我的時候,他可從來不賭不嫖,固執得像個老頭子。”
“族長,陳年往事提它幹嘛?”鄧謀不喜,“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現在,可真成老頭子咯。”鄧宗楊笑笑,“趁著喝茶閒餘,和你們兩個年輕人說說我們鄧家的打拼史吧……好多人都不知道。”
“宗楊!”鄧謀連族長都沒叫,直接喊了鄧宗楊的暱稱,他雖無悔於光輝的年歲,但更看重當下的發展,提及當年的英勇並沒有什麼意義。
但鄧宗楊不這麼想。
“很多年前了……記得那時,我從越南運了好幾車的漂亮姑娘回來,但在走貨時被警察截了,那時車上加上我一共就五人,警察有十幾個。”鄧宗楊語氣平淡,“我那天晚上在想,完了,運這麼一車人,按人口販賣罪治,不死也得無期。”
“那時候我可真沒想到,阿謀領著一幫兄弟們竟然能在大路上找到我,硬生生撞開警察設的封鎖線,為此後背還捱了一槍。”鄧宗楊說,“要是沒有那批貨,我也不會遇到路遙,更不會有今天的你了……國威。”
鄧國威並沒有抬起眼睛看他爸,只是低著頭灌茶,如灌烈酒,雙手微微顫抖。
鄧國威的母親路遙聽到這些話卻無甚反應,低眉斂目。
“所以不管怎樣,阿謀他們這些老人都是你們要尊敬的人,沒有他們,你們這群小兔崽子蹦躂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你們再敢像今天這樣……”鄧國威還是淡淡地說著,但是此時他的氣息卻冷峻如冰霜,“你們的位置會有更適合的人代替。”
相比年輕人們的突然沉默,鄧謀等老爺子們紅光滿面。
似乎回到了他們正值青春,跟著鄧宗楊一起打拼的年代。
除了沉默的鄧三河。
鄧國威在他父親冰冷的威脅下反而安靜下來,低下的頭漸漸抬起,面帶微笑,看著他父親那張淡然的嘴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就像害了二叔一樣,是嗎?”
驟然間,大堂裡的氣溫似乎是下降了十度,席間所有人皆抑制不住,冷汗直下。
鄧家的二當家,一直是個禁提的人。
“彭!”
沒有絲毫預兆,鄧國威從凳子上徑直飛出,撞到了殷紅的承樑柱上,再狠狠摔在地上。
他手上的鐵觀音甚至還沒有在他嘴裡回甘,就被一口甜腥的鮮血代替。
他強自冷哼一聲,將手上的杯子摔出門去。瓷杯在門口的臺階上鏘然碎裂,茶水四濺。
而此時他的父親——鄧宗楊,左腳站立,右腳微微抬起,腳上還有炁體殘留,顯然這威力不俗的一腳正是他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