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律並不想從柳褚口中聽見任何有關蘇淺的評價,他也不配評價蘇淺,於是打斷他的話:“別把淺淺和她們相提並論。”
柳褚瞧了他一眼,挑釁又嘲笑地說:“怎麼著,顧三少還把人分三六九等呢?這世界上不就分個男人女人?我跟漂亮女人說話,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再說了,她都說我沒幾天可活了,我還能對她有什麼心思?”
“不然,我臨死再搶一個回家?滿足你對我的猜忌?把這罪名坐實了?”
他說著嘴角掛起了輕佻的笑,朝著顧律身後看了過去,輕飄飄地對著蘇淺開口,學著顧律的稱呼:“淺淺,你要不要聽我說幾句話?”
他的視線越過顧律的肩頭,落到了蘇淺身上,和蘇淺對視著。
蘇淺並不能體會到稱呼上的特殊對待,不管是叫她蘇淺,還是叫她師姐,亦或是叫她淺淺。
對她而言都只是旁人對她的代稱罷了。
在山上的時候,林老頭也經常叫她呆子愣子,她看著柳褚點了點頭,道:“可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蘇淺倒是有些感興趣他想說什麼。
柳褚笑了起來,輕飄飄地瞟了顧律一眼,彷彿在說“多管閒事”,顧律沉默著別過臉,柳褚伸手把他推開:
“別妨礙我和淺淺說話,站遠點。”
“淺……”顧律遲疑著要叫蘇淺,想讓她提防一下柳褚,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剛開了個頭就又閉上了嘴,看著柳褚懶洋洋地在蘇淺面前倚靠在車上,打量的目光落在蘇淺身上一點也不避諱。
場面就好像電視劇內二世祖在大街上調戲單純少女似的。
顧律看不下去,催促柳褚:“有話快說,我還要送她去醫院換藥。”
柳褚哦了一聲,瞧了瞧蘇淺道:“受傷了啊?疼吧?”
蘇淺略略點頭,注視著他:“顧律哥哥說的在理,有話便說吧。今日我還有其他要事,不能耽誤時間。”
安意的案子她還要接著查,現在一個上午都快過去了。
“你可別叫他哥哥,會被一個特別特別壞的丫頭盯上的。”柳褚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毫無意義,還隱約有破壞蘇淺和顧律關係的嫌疑,“不如叫我哥哥呢,別看我這麼壞,但是我也會保護你的哦。”
蘇淺默了一瞬,不太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果只是哥哥這個稱呼,只要對方希望她這樣稱呼,對她而言都可以:“知道了。還有別的話嗎?”
她的態度不似作假,像是真的聽進去了柳褚的話,甚至還考慮了似的,柳褚愣了一下,而後看著她如寶石一般漆黑透亮的眼眸,明明幽深的看不清其底,卻又能明顯的感覺到她到底有多麼的簡單。
“真是單純的人。”柳褚似嘲似諷地笑了一聲。
蘇淺聞言也道:“好渾濁的人。”
她說的是柳褚,不論是從面相還是從他周身的氣息來看,柳褚都和世間的普通人完全不同。
像是揉成黑的白。
“你最好好好說話。”顧律看著柳褚這麼一副態度,雖然他什麼都還沒做,但是兩人這態度一對比,柳褚過於輕佻彷彿是在逗蘇淺玩兒。
蘇淺卻是一字一句的認真地聽著柳褚的話,還認真的回覆。
他就是覺得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蘇淺就已經被柳褚欺負了,但又不好打斷他們聊天,於是警告了柳褚一聲,緊接著對蘇淺道:
“聊完了上車,我送你離開。”
說完他自己先上了車,只留下柳褚和蘇淺兩人在外面。
柳褚翻了個白眼,撩了撩耳邊的髮絲別到耳後,站直了身走到蘇淺跟前,在車內的顧律從後視鏡裡便只能看見柳褚的身影,蘇淺的身子完全被柳褚擋完了。
他乾脆拿出手機來先看了看地圖,規劃了一下去醫院最快的路。
陽光落在兩人身上,蘇淺看著眼前的人抬起手來似乎是擋了擋光芒,而後才聽見他的聲音: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看見你這樣的人,忍不住說兩句。”
“我遇見過一個人,和你有點像,但又完全不一樣,她爛的像是臭水溝裡的一團陽光。”
分不清他話裡帶著的感情,只是能聽出幾分懷念,和極為隱秘依舊被蘇淺捕捉到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