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的冬天來的特別快,元旦剛過,就下起了皚皚白雪,小城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色的世界,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房間的窗戶邊上落下厚厚的一層雪,我怎麼感覺睡覺的時候冷的直哆嗦,看來我是該把窗戶修修了。
那時候廠長的老母親在這裡,廠長不在的時候就讓我在他屋裡睡覺順便幫忙照顧一下,反正廠裡沒什麼活不用上班,我晚上就在那裡睡。
白天幾個人就在那裡打麻將,屋裡暖和,天冷了誰也不想在外面待著。
我聽他們說,之前化驗室裡有四個女孩被廠裡保送到HN大學學習專業,年後就學成歸來了,我對此充滿好奇。
小蘇在一天的傍晚找到我,說去逛街,我在宿舍閒著也沒事就和他去了。
我倆走過一條條熟悉的衚衕,天快黑了,我問他:“我們去哪兒?”
他說:“去看一我個老鄉,他在這裡賣煤,好長時間沒去了。”
我倆走了很遠,好像到了小城的盡頭,來到一條黑漆漆的小路上,沒有路燈。
我倆走到一家門臉房前,小蘇敲敲門,沒人應,我說:“人還沒回來吧。”
他回道:“應該是,看來白跑一趟了。”
“在這等等吧。”
我倆等了一會,見還沒來人,小蘇說,走吧。
剛走了十幾米遠,我聽到對面傳來一女人的聲音:“小蘇哥。”
我朝前仔細看,前面站著一個姑娘,左右按著纏著紗帶的右手,披著一件厚外套。她很瘦,瘦的有點可怕。
小蘇應了一聲,:“我來看看我叔,這麼晚了他賣煤還沒回來阿?”
那個姑娘說:“快回來了,每天都這個時候回來。”
“你又去醫院了?”
“恩,剛做完化療,一星期一次,你們要是昨天來我就在家。”
她笑了一下,然後又變的目光呆滯。
“醫生說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她頓了一下,說:“你們吃飯了嗎?走,回去我給你們做飯。”
小蘇說:“不了不了,我就是來看看,下次再來吧,你回去早點休息,叔回來的時候給他說一下我來過。”
“那我送送你們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天冷。”
“那,小蘇哥,你們慢點。”
她看了一眼我,我笑著衝她點點頭。
在回來的路上我聽小蘇說,拿姑娘是他本家的妹妹,二十五歲,結過一次婚,婚後查出來患有尿毒症,生不了小孩,男方和她離了。
她這病看不好,做化療只能維持,沒多長時間了,他爸為了給她看病,從老家搬過來租了房子,拼命拉煤賺錢,聽到這裡,我不由的感到心酸。
原來人真的就拿生命沒有辦法,死神離我們跟遙遠,但有時候就會離的很近,他專門盯著你,稍不留神他就要把你的生命帶走。
我在那姑娘的眼中看到了無奈,還有更多的對生命的渴望。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像她這樣讓死神拉扯的人們,他們使勁擺脫,頑強抵抗,卻怎麼也不能讓死神望而卻步;反觀我,活的波瀾不起,昏昏噩噩,怎麼能和他們比?敬畏生命,或許只有他們能夠做到。
到過年的時候,廠裡放假。
由於我那段時間經常照顧廠長的老母親,表現的不錯,廠長多發了我一點獎金作為報酬,我欣喜若狂,我第一次拿這麼多工資,給爸媽各自買了一件羽絨服,回到山城,就是請哥幾個吃飯。
還是我們之前經常去的地兒。
飯桌上,小武大吼著:“自由萬歲,讓人和狗進出的門都敞開著!”
小武自從進了大學的門,以前繃著的勁完全放開了,他越來越不要臉,從初中開始和人拜把子,到了大學還玩這一出。
我有一次問他:“有意思嗎?”
他說:”玩兒唄!”
在大學裡談了幾個女朋友,其中一個比他至少小三歲,這都是後來他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