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和阿飛特喜歡折騰事。
那也是李四方走過不久的事。
那天下暴雨,從早到晚一直下個不停。
我們在喬師傅的鍋爐房(喬師傅晚上在門衛室,白天就燒鍋爐,我們廠裡的人大都身兼數職)閒聊,不知從哪跑到廠裡一隻狗,正在那裡覓食,見到我們一通亂叫,阿飛喊一句“再叫皮給你扒了”,然而是狗聽不懂人話的,依然在那裡來回亂蹦亂叫,阿飛對小蘇說:“是誰家的狗,來這好幾次了。”
小蘇說:“我哪知道,估計是條野狗。”
阿飛半真半假的說:“要不殺了吃狗肉?”
小蘇一愣,有點興奮:“好,把它堵到鍋爐房,”
他倆真把那狗堵到鍋爐房一個角落裡,用掏煤的鐵鏟打的那條狗從叫喊變成了哀嚎,我有點害怕,邊看變說“真的要殺嗎?要不把他賣了吧?”之類的話,他倆正在想怎麼把那條狗給利索的辦了,沒功夫聽我的建議,我也只好作罷。
阿飛找來一條粗繩子,小蘇摁著狗頭,於是阿飛把狗的四肢綁了起來,連拉帶拽把狗託到維修房,接下來的一幕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從小到大見過的最暴力最血腥的一個場景,估計連屠夫都望塵莫及,因為屠夫都是專業的,一刀斃命,而阿飛不是,他只有屠夫般的作派,卻沒有經驗。
他從維修房找來一個大鐵棍,照著狗的頭部狠狠的敲下去,一下、兩下、三下……那狗先是“嗷嗷嗷”的哀嚎,然後聲音慢慢的越來越小,最後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接著,阿飛讓小蘇拿來刀,從肚皮劃了一條口子,使勁撕了好幾次,一張狗皮被剝了下來,幸好下著暴雨,把血都沖走了,剩下一隻光禿禿的死狗.
我由於實在看不了這場面,對小蘇說:“我去準備一下湯料”,
小蘇說:“別急啊,還得一會兒,你是不是覺得幫不上忙?”
我哪好意思說是害怕,連忙說“是。”
小蘇說:“等一下我把狗剝了,你來洗吧,這活最輕鬆”,
我說“好”,然後在宿舍坐著等小蘇把狗肉剝好。
好在我們三個有了分工,阿飛負責殺狗,顯然他已經做完了,小蘇負責剝狗,我就負責洗狗肉,折騰了半天終於把狗肉下鍋了,我記得煮了兩個小時,正好晚上的飯有著落了。
宿舍的幾個人聞著香味就來了,小蘇在那唾沫橫飛的講怎麼把那隻狗給擺平的,雖然都知道經過,但還是想聽,期間我還插上幾句,以顯示我也從中費了不少勁,實際上我在旁邊站著的時間比洗狗肉的時間都長。
肉煮熟了,一人拿著一塊有滋有味的啃著。可能大料沒放夠或者時間不夠長,我感覺不好吃,他們幾個都說好吃,見我只吃了一點,說:“陳卓,怎麼回事?吃啊,假不吧唧的,多著呢。”我說吃不慣,他們幾個都用一種眼神看我,心想:他怎麼了?
肉實在太多了,小蘇拿一塊讓我給燕子送了過去。
燕子是個大齡剩女,快三十了還沒找物件,後來我大姨覺得她這大姑娘挺好,做媒和我舅舅家的二表哥見了一面,在我大姨家吃了頓飯,雙方互相留了電話,可惜後來沒能成功,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給她送去的時候她正在聽歌,我說:“吶,狗肉,香著呢,趁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