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酒下肚,司馬煦年有些酒意了……
夜色甚好,他起身走到水榭臨水的圍欄邊,背起雙手觀星月,清冷的月色灑在他身上,越發顯得長身玉立、清雋俊逸,沈霽月在他背後,看得微微有些呆了。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宋仲明,在潁川時,宋仲明也會揹著手觀賞夜景,那時候,她還堅定的以為,自己這輩子,遲早會是他的人,但現在,他已經身陷牢獄……
“司馬大人,我能問問宋仲明現在怎麼樣了嗎?”她只是觸景生情,想起他也曾救她於水火,使她免受風塵。至於對司馬煦年的稱呼,她是真沒想到用什麼好,以前,她似乎都沒有好好稱呼過他。
司馬煦年微微一僵,不是沒有想過他們舊情難忘,只是他強迫自己不去想,而現在,她卻主動提起。
他轉過身來,“怎麼?舊情難忘?”他的神色,又恢復了她更為熟悉的凜冽。
“他對我有恩,現在身陷牢獄,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況……”
未待沈霽月說完,司馬煦年就不耐煩地打斷,“有恩?你們在最終到達潁川之前,還去過哪裡?”他開始沉聲逼問。
私自藏匿因罪沒入樂籍的犯官眷屬,等同於藏匿逃犯,大成國律例嚴懲不貸,宋家父子不管做了何等對不起司馬煦年之事,但於自己有恩,此事涉及宋運禮父子身家性命,她選擇了沉默。
“捨不得舊情人?”司馬煦年在發怒之時,最忍受不得別人沉默,他三兩步走了過來,右手勾起她的下顎,強怕她抬頭看自己。
沈霽月沒有與他對視,說道,“既然司馬大人不願多說,霽月也無法。”
“你在教坊司拒絕別人也用這麼生硬的手段麼?那些勾引人的招數呢?嗯?”
沈霽月心中頓時一緊,原來,他在意她的往事,甚至輕視、厭惡她這個人……於是,她不再作聲了。
司馬煦年鬆開了她,但是心中一腔怒火得不到發洩,唯有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用力將杯子砸到桌上,杯腳瞬間就斷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沈霽月略受驚,心中一顫。
司馬煦年已甩袖而去。
明心聞得水榭動靜,連忙從院中走了出來,看見水榭中只剩沈霽月一人,看著破碎的酒杯微微發愣,兩人剛在水榭見面時的溫存,蕩然無存,沈霽月恍惚中,還以為見面時的場景不曾發生過。
“小姐,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他以後,可能不會再來了……”風寒夜冷,沈霽月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她抱抱雙臂,縮縮肩,繼續說道,“我們回屋去吧。”
司馬煦年怒氣衝衝地從月華居出來,一不留神碰到了逸銘,逸銘痛呼一聲,還沒來得問是誰,司馬煦年劈頭蓋臉就罵,“看哪呢?!”
逸銘抬頭看時,發現是司馬煦年,也忘了疼痛,忙道,“少爺,你去哪了,讓我好找!”
“半夜三更什麼事!”
“不是我半夜三更找您,是司馬攸大人,他差人來傳話,邀你明天過府一敘。”
司馬煦年也是不解,司馬攸又搞什麼把戲,何事需三更半夜來傳話。
他忽然想起在揚州之時,他曾說回來便幫他查詢當年與父親有關的卷宗,“莫非是為此?”司馬煦年隱隱覺得司馬攸應該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次日政事堂議事完畢,他便到大理寺卿府。
兩人進了書房,司馬攸說道,“尚書大人,現在你是我的頂頭上司了,下官不敢懈怠,快快請坐。”
司馬攸只說對了一半,刑部掌管天下律例執行、各州郡死刑以及大理寺案件的複議,與大理寺同屬尚書省,但兩者並不互相隸屬。
大理寺負責天下大案、要案的偵辦、審訊事宜,過程刑部不得干涉,只有大理寺出判決後,刑部才負責稽核定罪依據、量刑依據以及執行等。司馬攸這麼說,是在調侃司馬煦年。
司馬煦年不做聲,臉色鐵青。
“昨晚吃釘子了?”司馬攸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沈霽月住進司馬煦年府中,司馬攸便發現他的情緒不再是平靜沉穩,而是複雜多變,箇中原因司馬攸這個情場老手當然一清二楚,便時常挖苦司馬煦年。
“有事說事,沒事本官走了。”
“好好,說事、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