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核。”他道。
紂羅有些錯愕,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卻又真的鬼使神差的將梅核吐在了他手心裡。
“這個時節的青梅,還挺甜的,”紂羅拿起一顆遞到邱鴆言嘴邊,“嚐嚐?”
邱鴆言愣了一瞬,看著她眼含無辜的樣子,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低頭咬住了那顆青梅。
又故意咬得深了些,以致那薄唇觸到了紂羅的指尖,引得紂羅一瞬微怔,險些了忘記要把手抽回來。
紂羅將心裡那陣一顫而過的悸動抑住,問:“...甜嗎?”
“……”
雖未得回應,紂羅的視線卻緊緊貼在桌面上不敢挪動,她能感受到那道熾熱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霍隱一臉茫然,他拿起一顆青梅:“青梅不都是酸的嗎?更何況這個時節的青梅都還沒熟呢,怎麼可能是甜的?”說完,他狐疑地將手裡的青梅遞進了嘴裡。
隨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只聽得清脆一聲響,霍隱的臉立刻扭曲起來,他哇地一聲吐掉嘴裡的青梅,雙眼含淚,可憐兮兮的怨道——
“這青梅明明就——”
紂羅抬頭拋過去一記眼神,霍隱便立刻住了嘴。
可這時邱鴆言卻走到了霍隱身前,將其擋住,迫使紂羅不得不對上他的視線。
“方才你若是抬頭看看我,便知我不是不睬你,而是在點頭,”見她不語,邱鴆言上前來一步,接著說道,“下一次,若不見我回應的話,可以看著我嗎?”
紂羅怔住,他滿目的柔情,盯得紂羅心亂如麻,她趕緊將視線挪開,那雙閃動不定的眼睛,卻將她的心神無措賣了個徹底。
“霍隱,你這醫囑裡,沒有不許旁人窺擾這一條嗎?”她嘴硬道。
霍隱正要開口,卻被邱鴆言截了去。
“小公子只說,需時刻有人顧料左右,並不曾說過不許旁人在側,如果聖女要加上這麼一條,在下自然便要遵循醫囑,不再近身。”邱鴆言雖急於求成,可也明白以退為進的道理,便再一次展露謙卑,故意引紂羅心起愧疚。
怎知紂羅接下來的舉動,卻不在他所料想的掌控之內。
“既然邱宗主你如此善解人意,那就勞煩邱宗主在我養傷期間,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紂羅將面前的那碟青梅推遠了些,以示言行相一,“霍隱,讓他出去。”
“姐姐,邱大哥他——”霍隱微微一詫,他聽到了紂羅此時面對邱鴆言的心跳,分明是有所悸動的,可他不明白,姐姐為什麼要拒邱大哥於千里?
“再多話,你也出去。”
聞言,霍隱愣愣的上前,輕輕拽著邱鴆言的胳膊:“邱大哥,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邱鴆言一言不發,任霍隱將自己朝門口揪著去,可到了門口,邱鴆言卻反手將霍隱推出房門,將霍隱關在了外面。
“哎——邱大哥!”霍隱險些沒站穩,回過身來時,門已被邱鴆言關得死死的了。
“方才都肯下臺階,怎麼這會兒就不肯下了呢?”說這話時,邱鴆言仍未轉身,一雙手仍扒在門上,他落寞的語氣裡竟還帶著些自嘲,“是,我宗的確愧對蒼冥裡,所以聖女是不是覺得,我萬事都該順應?”
寂默...
邱鴆言故意將血跡已經乾透了的肩背暴露在她眼中,為的便是要引起她一次次的自責。
紂羅看著那道被自己極力推拒開,卻仍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他不過是因為心存有愧才會如此,可為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心頭竟泛起來一絲心疼?
“並非如此。”他忽然開口。
“……?”紂羅微詫,他到底想說什麼?
只見邱鴆言慢慢轉過身來,他雙眸下垂著,神色傷情又肅謹,視線在地面上滑動著:“攸關聖女安危之事,我絕不妥協,即便我依言出了這道門,也必會陽奉陰違,寸步不離!”
說完這話後,他立刻抬眸對上紂羅的目光,他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些許不知所措,也讓他明白,進退並用軟硬兼施的這一法子,對於拿捏紂羅是起用的。
忽然,門外不遠處響起了霍隱焦急的喊聲——
“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