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中年男子沒有什麼變化,又過了半個時辰,他眉宇間豁然開朗,整個人似乎有了一絲明悟,渾身氣息也變得更加純淨。
他微微睜開眼睛,打量了眼前少年一眼,眼神中呈現難掩的驚喜,卻又一閃而逝。
“你終於來了!”神秘男子口吐渾濁,他似乎很久沒有開口講話。
“前輩,你醒了!”聞言,南劍天萬分驚喜地起身作揖,甚是恭謹,在沒有搞清對方身份之前他可不想為自己找任何麻煩,他連忙解釋道:“前輩,晚輩隻身經過此處,絕無他意,攪擾之處,還請前輩海涵。”
“你無須自責,我且問你,現在是什麼年間?”
“回稟前輩,現在是……”南劍天如實相告。
“原來一晃眼已經悠悠二十載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中年男子感慨道。
“二十載,難不成前輩已經在此枯坐了二十載?”南劍天壓住心驚,思緒迅速展開。難道眼前此人就是二十年前離奇消失的傳說?只是他還不敢肯定心中的設想,這一切未免太驚世駭俗。
“不錯!而你正是本座二十年見到的第一個人類,也許,是我二十年間見到的第一個活物,不知為何,谷外的生物異常懼怕我,它們從不敢靠近這裡半步……也許,是因為二十年前我初臨這裡時心魔發作,摧毀了這裡的一切,我是個罪人……但是我是誠心和它們相處的,它們不明白我內心的苦,一個人,如果沒有失敗,便不會有真正的成功;而一名修士,如果沒有歷經生死沉淪,根本不可能突破生命的桎梏,亦無法將自己提升到另一個境地,更妄論領悟生命的真諦……”中年男子彷彿陷入偏執境地,話語有些癲狂,顯然他並未真正明悟。
“你能夠明白我嗎?”他最後反問。
“晚輩能夠明白前輩內心的悽苦,生命的確需要沉澱,而命運則是對每名修士的詛咒,唯有打破詛咒,才能重塑自我。”南劍天頷首誠懇地說道。
“也許,你會覺得我是一個瘋子,其實你也可以這樣叫我。”中年男子眼神恢復了清明,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生命需要沉澱,而命運是對每名修士的詛咒,唯有打破詛咒,才能重塑天地和自我。而我,又何嘗不是?我枯坐二十載,數次明悟,明明已經觸控到了境界之門,但那層窗戶紙卻始終無法戳破,看來,我還是未能真正參透。”
“那現在前輩的境界是?”南劍天試探問道。
“境界?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二字了。若說境界,本座在三百年前便已邁入了元嬰期,現在……過了遙遙三百年,應該已經到了般涅之境吧!”
‘元嬰期之上,竟然還有般涅境?’南劍天目現奇色。
“我已經在般涅境駐足了百年,這百年來我的功力難以寸進,甚至隱隱有倒退跡象……”
“難道真的沒有破解之法?”
“元嬰期之上便是般涅境,這一境界令無數修士魂牽夢繞,卻也令無數人英雄落幕。身處般涅境的人劫數會以不同方式應驗,修為倒退,或走火入魔,或親手終結自己……如此種種。處在這個境界的修士,修為越高深,劫數就會來的愈發猛烈,無人可避免。般涅境是與天爭命,是真正的抗衡天命,甚至是逆天改命,改命成功便可平地飛昇,登臨仙門;反之,則會被天道挫骨揚灰,一絲不存,就算沒有死於天道懲罰之下,也會亡命於種種劫難之中,而最為悲催的則是壽元耗盡,境界層層跌落,在絕望中泯滅!”
“即使如此,那以前輩的境界,震鑠古今,有誰人能將你鎮壓於此?”第五
“鎮壓?”青年男子冷笑道:“整個東土大陸,包括中土大陸和西土大陸,三個大陸我已難逢敵手,普天之下,試問有誰能夠鎮壓本座。”
“那前輩……”南劍天疑惑道。
“本座是因為外界已無敵手,更厭倦了塵世的紛擾,而鎮妖塔則是一個難得的靜心之地,我打算在這裡功參造化,而這一坐便是二十載,難道是天命嗎?”中年男子仰頭問天。
‘果然,此人來自東土大陸,如此一來時間吻合,他的身份或已知曉。’南劍天心中振奮不已,雖然一切還有待確認。
“敢問前輩名諱?”
“名字?我已經記不起自己姓甚名誰,如果真的要有一個名諱的話,你就叫我‘劍魔’吧!年輕人,過去他們都這樣稱呼我。”中年男子云淡風輕道。
‘果然!’此刻,南劍天終於確定了心中的想法,露出難掩的喜悅。
“果然是劍聖獨孤求敗前輩,能在此一睹前輩尊榮,晚輩三生有幸。”南劍天再次恭身道。
“你小小年紀,居然可憑‘劍魔’二字叫出本座名諱,倒也不算孤陋寡聞。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有人記得本座。哈哈哈!”中年男子顯得愜意至極。
“前輩早已成為傳說中的人物,萬人敬仰,世人卻不知前輩自封於此。”
“當有一天你達到我的境界就會明白,什麼名和利,都不過是身外之物,過眼雲煙,真正的強者在於不斷突破自我,走到今日我才發現,原來自始至終我的敵人都只有一個,那便是自己。”獨孤求敗慨嘆道。
“想必前輩瞭然於心,不日便可突破那道界限,達到真的‘自我’!”
“想要超凡入聖,又談何容易,斬斷過去,又談何輕巧?又有幾個能夠真正放下?”獨孤求敗搖搖頭,望向南劍天忽然想起了什麼,面露喜色道:“小子,本座看你還不算太弱,在同齡人當中也算是翹楚之才,來來來,快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本座已經在這裡枯坐了二十載,全身的骨頭都鏽住了,今日非得好好活動一番。”他做出就要大展身手的樣子。
“晚輩才疏學淺,修為不及前輩之萬一,豈敢冒犯!”南劍天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連忙拒絕,和這樣一個‘神經兮兮’的曠世高手交戰,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若你陪我過兩手,本座可在劍法上對你指點迷津,如何?要知道中土大陸雖大,但能夠與我過招的人屈指可數,天下間修士不知多少人都想受到本座的指教,可惜本座看不上眼,而你則不同。你能夠走到鎮妖塔第七層,足矣證明你的實力和氣運,而你我二人既能在這莽荒之地相遇,足矣說明我們有緣。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見南劍天陷入沉吟之色,他連忙說道:“本座知道你擔心的事情,你放心本座絕不會以大欺小,此刻起本座封禁修為,不得動用護體真氣和元力,並且本尊在此不可移動分毫,而你可以將你最強招式任意的使出來,本座絕不還手,更加不會傷你,如何?”
“這……那前輩如何防禦?”南劍天躊躇滿志道。說到底他還是動心了,沒有人能夠拒絕如此誘惑,劍魔獨孤求敗以劍入道,對劍法的造詣超凡入聖,如果能夠得到他的誨心指導,對自己劍道的領悟有著點石成金之效。
“這一點你無須擔心,你只管以最強招式攻擊本座便是。”獨孤求敗信誓旦旦道。
“既如此,對不住了!”南劍天暴喝一聲,祭出自己的飛劍,銀華飛旋交織出一道劍幕,如烏雲罩日般向下界籠罩而下,絲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