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佳河又續了一杯美式,杯子剛端到嘴邊,桌子上的手機就亮了起來。
看見上面顯示的是學妹的名字,嶽佳河馬上又打起精神來。多年來喝咖啡的習慣已經讓他對咖啡因免疫了,喝這樣的兩小杯對提神根本就起不到太大作用,還不如黎萌的一條簡訊功效大。
瀰漫著暖暖香氣的咖啡屋讓嶽佳河產生一種錯覺,好像黎萌學妹正和他在一起,單純地看著他笑。
而黎萌此刻問出來的話卻讓他驚醒了,彷彿她就站在他面前,拿著一瓶冷水,從他頭頂直澆下來。
黎萌發過來的訊息顯示:學長,你在幹嘛呢?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她問得他啞口無言,她讓他束手無策。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嶽佳河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和她說。
突然冒出來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又被要挾著必須出國深造……,他自己還都來不及消化掉。
黎萌越對他好,他就越覺得內疚,覺得得憋屈,覺得失敗。
學妹是他拼死都想要保護的人,他害怕父親會對她家做出什麼損事來,更害怕到頭來傷害她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他不想再多看一眼手機,怕又想起學妹來。與其這麼猶豫不決,不如干脆利落地把手機關掉,徹底脫離這件事,逃避學妹關切的問候。
關了手機,就好像隔絕了整個世界。但與此同時,心卻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沒有了溫度,也沒有了溫感。
他面無表情地喝完了咖啡,又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走回家門口,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佳河已經凍得麻木了。他摸了一下衣袋,糟了,沒帶鑰匙。
他有點害怕敲門了,因為他不想說話,不想與人面對面,也不想聽到管家傭人重複說那句:“少爺回來了”。
這時,剛好傭人付姨開門出來扔垃圾,看到少爺就傻站在門外,嚇了一跳。
嶽佳河臉冰冰涼涼的沒有血色,整個人眼眶還有點發腫,像哭過了一樣。
“佳河,你怎麼才回來呀?晚飯吃了沒?”母親擔心地問。
“沒吃!”
“我叫廚師去給你做點吃的吧!”
“不用,我沒有胃口。”
嶽佳河走上長長的旋轉樓梯,樓梯一級一級,是數得盡的寂寞。
他倚著牆角坐在臥房地上,聞到了高階防滑木質地板散發的淡淡木香。褲袋裡的手機壓得大腿肉疼,他把它取出來直接踢到了床底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真的掉眼淚了。從小到大,即使還是個小男孩兒,他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都沒有哭過幾次,不論遇到什麼事他都是挺一挺就過來了。
他看到有一滴淚滾落在地板上,擴散著,擴散著,變成一個更大的圓圈。
如果,如果我早前跟學妹表白成功了,她現在會不會願意跟我一起並肩作戰,與命運抗爭呢?
也許,我們這樣從沒有在一起過也好,錯過和遺憾並沒有分手和傷痛來得那麼兇猛。
如果命運是早就由寫命師寫好了的,那麼無論在一起與否都終將是同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