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經過緊張、幸福、驕傲的一天後,居然毫無疲態,第二日繼續神采奕奕地在兩儀殿東廂垂簾接見了禮部尚書許敬宗,商量了太子的事情。
計劃廢李忠,立李弘,還討論了追贈其父母的事情。
第三日一早,武后便吩咐六尚準備皇后廟見禮儀,就是拜祭太廟,告訴李唐祖宗自己成為李家的媳婦了,要幫助李家打理家務了。
太廟在皇城安上門街東邊,與太常寺隔街相望。武后乘坐厭翟車在內官簇擁下來到太廟,履行告廟儀式。
太常寺少卿崔中樞率領太祝楊敬、齋郎等人先進入太廟點上香燈,打掃衛生,擺好神主木牌和祭祀物品。
準備工作完成,武后再進入太廟伏拜神主,太常樂工奏樂。
太祝楊敬持版走到戶外右側,東向跪讀祝文,振振有辭道:“永徽六年十一月三日,子孝曾孫皇帝臣李治謹遣孫媳武氏,敢昭告於皇祖太武皇帝、皇后竇氏,將伸祗見。謹以一元大武、明粢、薌合、薌萁、嘉蔬、嘉薦、醴齊敬薦。尚饗。”
讀畢,武后再拜。楊敬持版進廟,跪奠版於神座前,武后拜訖,音樂停止。
武后暗想:以前做了十幾年才人,又升為昭儀,原來只是李家的侍候丫頭啊!現在透過廟見禮儀總算名正言順了,可以好好管管這個大家庭了。
與武后廟見同時,許敬宗上奏李治道:“皇太子,是國家的根本,本猶未正,萬國無所繫心。現居東宮者,出身本來寒微,今日知道國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竊位而自疑,恐非宗廟之福,願陛下三思!”
李治說:“李忠已經上表讓賢了。”
許敬宗聞言暗喜,連忙對道:“能為太伯,真是難能可貴呀!願陛下迅速答應他。”李治未表態,但神色很好。
一天下來,兩件大事都辦得很順利,武后大悅,設宴款待眾內官,又派潘常侍攜帶美酒財帛慰問許敬宗。
許敬宗也很興奮,想當年在瓦崗寨與魏徵同為管記,又是秦府十八學士之一,李世民也器重他,曾對他說:“朕觀群臣,惟有卿賢。”
論資格、論才學,他早就應該與魏徵、房玄齡同列為相公了,都是因為一些細節問題被貶官,不被重用。
如今帝后都尊寵他,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啊!不放手一搏,更待何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許敬宗在內心吶喊著,當夜揮筆寫成關於追贈武后父親武士矱的奏章,第二天清早遞上。
李治退朝後,笑著將許敬宗的奏章交給武后批閱,武后一看就笑開了花。
李治指著筆架對武后說:“這封奏章由娘子親批。”武后提起硃筆,欲落又止,說:“阿耶僅贈司徒的話,好象少了點什麼?應國公的封號好久沒有改變了,也該換一換了!”
李治好奇地問:“娘子想換什麼?”
“周國公!”武后興奮地說:“咱家武氏源於周平王少子姬武,九郎知道嗎?”李治繼續聽著。
武后舉起手掌說:“姬武的手掌上的紋路是一個武字,其後人以武為姓氏。阿耶說咱家的祖先就是姬武,到現在已經有四十八代了,所以咱家源自周氏。”
李治笑著說:“這個典故朕也聽說過,不過娘子可要想好了,朕的乳孃姬揔持封周國一品夫人在前,不可更改,如果封岳丈為周國公,那麼岳母是不能封周國夫人的呀!”
見武后有所不解,又接著說:“姬揔持與姬武同姓,是純正的周氏後人,封周國夫人是名正言順的!再說夫人夙著阿保之勤,早申推導之惠,心力備盡,誠孝克宣,對朕有撫育之恩,豈能相忘?”
武后默然半晌,李治催道:“想好了沒有?改不改封號?”武后堅定地說:“改,還是改封周國公吧!”提起硃筆在奏章上作了批示。
過了幾天,禮部按程式追贈故工部尚書、應國公、贈幷州都督武士矱為司徒、周國公。
周國夫人姬揔持聽說後,內心不安,細思極恐,即來面見武后。武后當才人時就見過姬揔持,那時她還沒有被封為夫人。
姬揔持與武后敘禮,賜坐月牙凳。她雖然年長武后十幾歲,但精神飽滿,容光煥發,身著花釵,發插九鈿,風範柔順,操履幽閒,是勤勞安分之人。
武后詢問她的生活起居,她一一回答,作為一品夫人,她的待遇當然是很高的,僕從眾多,與皇帝同享富貴。
姬揔持回顧過去,說自己是因為公公利州都督李孝常和右武衛將軍劉德裕事件而被罰入掖庭的,本來是不幸,卻碰巧被選為晉王保傅,由此轉禍為福。
武后笑道:“要不是夫人公公出事,我也不會隨著阿耶前往利州啊!嗨,可巧了,夫人因為利州而入掖庭,保育晉王,而我因此到達利州,茁壯成長,再進入掖庭,與晉王相遇!一切都象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姬揔持也笑說:“對呀,農村土地廟對聯說:命運由天定,處世善先行!屬於你的終究會有,不屬於你的不要強求。莫問前途富貴,只管行善積德!”
武后又問她最近做些什麼,她說自從永徽以來,遍讀佛經,把玄奘翻譯的佛經幾乎都讀了一遍,研尋妙理,窮核指歸,做到七覺五根,四勤八正!
武后饒有興趣地說:“我年幼就熱愛釋教,歸心彼巖,務廣三明之路,思崇八正之門!還專門讀過幾年佛經。”兩人又熱烈地討論起佛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