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曼陀山莊再三派人催促語嫣回去,甚至威脅再不回家就要抓回去禁足。我大感惱火,看來不給這位茶花女一點顏色看看,還當我燕子塢是鳥窩了。於是,我拉起語嫣的玉手,滿臉憐愛地說道:“走,我送你回去,順便跟舅母分說一下。”
語嫣痴痴地望著我,今天一天的快樂彷彿比過去的十幾年加起來的還多,難怪人家說,有情飲水飽,我現在就覺得什麼都是好的。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妥:“表哥,孃親最近脾氣不好,你過去恐怕會被她罵。”
我左手伸過去輕輕抬起她光滑的下巴肆意撫摸,輕笑道:“她再怎麼責罵,我也要過去,而且也要跟她說說咱倆的事,不是嗎?”
“嗯……”一向端莊大方的語嫣頓時臉紅過耳,只能低頭雙手絞弄衣角,雖然是千依百順卻又難免矜持羞澀。
登上小舟,穿過一片碧綠的荷葉,清風徐來,在隨行的阿碧一邊搖船一邊清唱江南小曲的傍晚,擁著語嫣的我,倒是覺得這段旅程可以再久一些。不過曼陀山莊離我燕子塢其實並不遠,登岸後,踏上曼陀山莊的我腦海一震,回想了夢中關於舅母的種種事蹟,心中已有了計較。
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舅母或者是李青蘿,其實我心底深處更喜歡稱這位不守婦道的女人茶花女,就像杭州城裡胭脂巷賣茶花的女人並不完全賣茶花一樣,她們偶爾也賣點別的。
舅母今年大約34左右,與語嫣有七分相似,所差的無非是多了一分成熟、一分冷漠和一分戾氣。此時舅母臉色難看地盯著我倆,特別是盯著我們兩人間十指相扣的手,寒聲道:“語嫣,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還有慕容復,放開語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我灑然一笑,並未鬆開語嫣,反而迎著舅母的目光毫不客氣地盯了回去,不緊不慢地回道:“舅母何必如此,我跟語嫣從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便是親熱些又有何打緊。”
李青蘿大怒,大概是從未遇見我頂撞她,或者說從沒人敢這麼頂撞她,右手重重一拍桌子,厲聲道:“慕容復!你是長大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跟我頂嘴,好,以後你有事可不要來求我,還有,不准你再到我曼陀山莊來!”
換作夢中的我,或許會被她這一番話嚇到,畢竟慕容家要發展,需要藉助王家的地方還很多,然而現在麼,我啪地一聲,開啟了臨行前順手帶出來的紙扇,從容不迫地回道:“舅母是長輩,怎麼說都是對的,不過嘛,我最近行走江湖,聽說一個大理姓段的武林高手的事,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李青蘿胸口加速起伏,顯示心中頗不平靜,微微凝視著我問道:“姓段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整天不務正業,只會打聽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到底知道姓段的什麼事?”
我漫不在乎地看著她說道:“也沒什麼,只不過前段時間在中原行走遇到大理段家的,聽他談起一位叫阿羅的女子,似乎跟舅母有些關係,便好奇地派人多調查了下,既然舅母覺得這是偷雞摸狗,那甥兒可就告退了。”
“等等,你說在中原哪裡遇見他的?那人可、可是叫段正淳?”舅母忍不住問到。
我假裝沒聽到,鬆開語嫣的柔荑,微微一笑湊近她耳邊悄聲道:“語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語嫣尚未開口,李青蘿便厲聲道:“站住!我叫你走了麼?長輩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我毫不在乎地回道:“舅母這話就奇怪了,你剛才不是叫我不準再踏上曼陀山莊,怎麼這又要留我下來?那甥兒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語嫣聽了掩口微笑,李青蘿臉色變了數次,盯著我看了一會,彷彿要重新認識我一般,過了一會緩緩道:“好吧,你以後可以過來看語嫣,但是不能動手動腳的,已經弱冠之年了,還不懂禮數麼?”
既然抬出禮數二字,我便不再反駁,雖然心中也不覺得這位舅母有啥尊禮的地方,於是我微微一整衣裝,也正經地回道:“只要舅母不把我當外人,復兒又怎會違拗舅母呢。只不過,這段正淳名聲不太好聽,舅母確定要在這兒談他的事情麼?”
李青蘿臉色時青時白,顯然知道我意有所指,又看了語嫣一眼,最後對著她道:“語嫣,我和你表哥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談,你玩了一整天了,先回房裡休息吧!”
語嫣還想說什麼,卻被我捏了捏小手示意,最後頗為不捨地離開了。
李青蘿心不在焉地說道:“復官,你跟我來。”
跟著她穿過中庭,來到一個相對保密的書房,李青蘿抬手示意我坐下,有些急不可耐地說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調查到什麼東西?可以說了吧!”
我開啟扇子,搖了兩下,在她再次爆發前輕笑道:“我聽說,這個段正淳風流成性,四處招惹桃花……”
“這個武林中人都知道,有什麼稀奇的,所以姓段的都該死”舅母臉色不悅地道。
“但是我好像聽說他在找一位叫阿羅的女子,好像名字跟舅母有點像呢”我漫不經心地道。
“嗯,不說這個,復官,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