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過了許久,又似是隻過了一瞬,我驟然驚醒,驚叫一聲,一蹦蹦出了三尺遠,目瞪口呆的望著睜開眼睛的那人。
只見他在我目光的注視下,慢條斯理的穿好我適才扒下的衣服,身上雖有傷口,卻不影響他行動,看他微蹙的眉頭,想想應該還是很疼的。
胸口,肚子上,胳膊上都是一道道割裂的痕跡,也不知是什麼器物造成的傷勢,刀?劍?我初修成人形,還未見識過太多東西,不太知曉他是被何物所傷。
“你…你…你…”我握緊著手,看著他穿戴好衣服,緩緩朝我走進,話都說不利索。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即使是破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只顯貴氣,心跳開始加速,“嘭嘭嘭”的,都快從嗓子眼給跳出來了。
“我受傷了。”
他忽然開口,如玉石溫潤卻帶了一絲慵懶,許是睡的久了有些沙啞,勾的人心癢癢的。
我僵硬著點頭,確實受傷了。
“你救了我?”
我再次點頭,確實是我將他從無妄海給撈起來的。
“真是可愛的小姑娘。”
他忽然捏了捏我的臉,“咻”的一下,我臉瞬間發熱,樹心在身體裡不規則加速跳動著,我深吸一口氣,猛的捂住臉,有點燙…肯定通紅一片了。
“哈哈…咳咳!”
他本來失笑出聲,卻拉動了傷口,咳嗽起來。
“你…你沒事吧?”
我捂著臉,手指間露出一條小縫,擔憂的看著他。
“無礙,你叫什麼名字?”
他捂著心口,朝我勾唇一笑。
“蒂蕪。”我答,復又急急問道:“你呢?”
“我?嗯…讓我想想。”說罷他似是陷入了沉思,我噘嘴暗自腹議他小氣,連名字都不願告知於我。
“拂幽。”他說道。
嗯?
我驚訝,難道還有人真的會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需要仔細想想?
“拂幽?”
“對,拂幽。”
拂生百鬼祭,泣幽聚奈何。
拂幽,拂幽…拂去往生,齊聚奈何,還是拂去幽冥詭譎,獨留奈何往生?
我從未參透,只知那是拂幽,便是拂幽。
司命問我,拂幽於我而言就真的那麼重要?
重要啊,當然重要。如若不重要,我這千年尋覓又是為何?
如果可以,其實我也想選擇不重要,不要遇見,不要愛慕相伴,不要許下永世承諾,那我便能活的輕鬆一些,不會每每想起便鬱結於心,似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口,喘不過氣。
鬆開擱在眼前的手肘,微微睜眼,卻被從窗外闖入的光線晃的立即閉上,這陽光未免太過扎眼,我不滿的嘟囔著,掙扎著坐起,繚亂的髮絲飄散在臉上,胸前,胳膊上,隨意吹一口氣,將頭髮給吹開少許,忽而失笑……
“你在笑什麼?”
“嗯?啊?”
我抬眸,被站在陰影中的身影給嚇了一跳,徑直跳到地上,與那廝對峙。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以袖擋面,聲線顫抖。
“早就來了,大概,昨日吧。”
…昨日?
我愣住,雙目空洞,機械般問道:“那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