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再拿了支筆,無名指和小指微微彎曲靠在一起,將毛筆放在無名指和中指之間,食指與大拇指押著筆上部分,筆身自然垂直,我照著他握筆的姿勢卻總覺得有些怪異,看了看他的,再看自己的,皺了眉。
“蒂蕪,無須太刻意,放鬆手指。”
我依言,如他那般,蘸了墨汁,湊到他身側,看他寫的什麼字。
蒂蕪……
“我的名字?”
“嗯。”
“那離淵呢?”
我眸光閃閃,離淵的字可真漂亮,藏鋒處微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垂露收筆處戛然而止,遒勁有力,筆酣墨飽。
不似我的,歪歪扭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字,反而像是道士寫的符咒。
他又在宣紙上寫了離淵二字,我瞧著,怎麼看怎麼喜歡,正如他的人一樣,清秀飄逸,卻透著清冷高華。
“那我今日便寫這四個字了,不行,還有小白,再給我寫個小白吧。”
我將紙放到他跟前,央著他,離淵無奈,提筆,又加了小白二字,這回我總算是滿意了。看了看案几,容我趴在一旁玩鬧還可以,若是佔據一方練字的話著實小了些。
在離淵說話之前,我眸光一轉,抬手便在旁邊再變了一方小几,朝他嘻嘻一笑:“我就在這兒練字。”
離淵最近笑的次數愈發多了,雖然大都是無奈的笑,就好比此刻,微勾著嘴角點了點頭,此刻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不會走。
我咧嘴一笑,往旁邊挪了挪,執筆練字,在寫到“離淵”二字之時,總會不自覺往離淵那兒瞟一眼,再接著練,我以為離淵不會發覺我這麼細微的動作,卻在幾次眸光相對之後,訕訕一笑,在他清冷的目光中默默低頭認真練字。
每當身心投入之時,時光走似是比平常快,還未發覺,太陽已經垂落,殿內除了燭火搖曳之外,還有一顆碩大的南海明珠泛著柔和白亮的光芒。
整整十張宣紙,五張寫滿了離淵,我瞧了瞧,勉強算個字吧……
肩膀有點酸,我停下筆,手肘撐在下巴上,手掌拖著腮,望著窗外一輪彎月,星辰環繞點點明亮,再回首,便是揹著光的離淵的身形,玄色長袍似是在南海明珠的照耀下泛著金絲閃爍,白皙的臉,俊美的五官,頎長的身形在長袍的襯托下看著有些消瘦,卻更添了幾分肅然。
“寫完了?”
離淵抬眸,見我望著他,便問。
“嗯!”我笑著點頭。
“給吾看看。”
“不。”
我抱緊了宣紙,一口回絕,這麼醜的字,自己都不忍心看,怎麼可以汙了離淵的眼?
“無礙。”
看著他的眼眸,彷彿在說:醜也沒關係。
我遲疑了,雖知離淵定不會嘲笑我,可還是想留個好印象:“下次,此次我寫的更好了些再給你看好不好?”
“若不看你如今的,吾如何知曉下次你是否寫的更好?”
……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我扁著嘴:“那你不許笑我。”
“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