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沒法好好交流了——
金不換嘆口氣,瞅著那要強了一輩子,剛強了一輩子,越走越遠直抵消失的女人,眉眼裡蓄起了複雜,幽幽的開了口。
“請魂牌的話,怎麼著都要折騰到凌晨吧?”
“嗯?”
遠在數米外,迎著斜陽,影子被拉長成一隻翩然飛舞蝴蝶的女人,聞言,停下腳步,側身朝他看來,挑挑眉。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
他順手拽了根狗尾巴咬在嘴裡,攀著牆頭,一躍而上,躺在不知誰家的屋頂上,慢慢悠悠的補充。
“你今晚,就算過了族人的那一關,魂牌也是請不來的——”
“什麼意思?”
花芬芳擰起了眉。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唔,沒什麼意思啊,就是——”
他側頭朝那女人看去,咧出一口白牙,笑眯眯的,卻讓花芬芳怔了一怔。
這個男人,好像很久都不曾這般笑過了,沒心沒肺,無憂無慮,像極了他們頭一次見面時。
那時,這人也是這般的躺在某處的牆頭上,嘴裡咬著根狗尾巴草,吊兒郎當的衝著從下面走過的她和阿凝衝起了口哨,肆無忌憚的調笑。
“喲?哪兒來的俏娘們?長得這麼俊?有男人沒?沒有的話看哥哥怎麼樣?哥哥身材好,錢掙的也不少,保管跟著我不吃虧~”
當時,她直接拔了路邊的一顆胳膊粗的樹,朝著這個流氓揍去,惹的阿凝抿嘴笑,卻把這個流氓的魂,給勾的死死的,幾十年如一日。
更讓從另外一個牆頭上竄出來的錢富有,一眼看上她,揚言非她不娶,愣是被她給追著打了他們好幾條街,讓滿大街頭的人,都對著他們哈哈笑。
但是。
花芬芳的眼裡,慢慢的蓄起了殷紅,阿凝沒了,這個男人的心死了,錢富有脫離了老街,再也不曾回來過。
他住在紅楓園裡,守著阿凝的墓。
金不換依舊住在老街,卻永遠空了心。
而她站在原地,望著他們一個個相繼離開,明明都沒有走遠,可卻再沒人願意留在她身邊。
一見鍾情美如畫,可那第一眼,卻偏了位,亂了眼,錯了情,誤了終生。
金不換是,錢富有是,阿凝是,她是。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遇見就好了。”
花芬芳腳下一劃,圈出了一圓,噠,落在另一個腳根旁,似是走到盡頭,似是迴歸了原點。
讓金不換垂下了眼,笑了笑。
“可我卻覺得,能遇見,真是太好了,所以——,白娃子確實出門了,魂牌什麼的,你請不來的,也無需用自己做引子的,不信,等等看吧。”
這前言不搭後話的話落,他便雙手枕頭,翹起了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著。
而花芬芳則是蹙了下眉,不知是懂了還是沒懂,信了還是沒信,抬起月下玉蘭的繡花鞋,脊背挺直,身影娉婷的離開。
那般幾十年如一日的模樣,讓金不換曬笑一聲。
“難怪老錢喜歡了你這妞一輩子,就這幾十年不變俏模樣啊,嘖嘖~,誰不動心?”
另一邊,小院裡。
將院中的垃圾給清理出一大堆的舒千落,挑挑揀揀的,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部進行了二次破壞。
確保再沒有任何遺漏後,將它們塞進垃圾桶裡,拉到外面,站在院門口,望著被摧毀成殘垣斷壁的小院,她繃了繃唇角,眼裡晃盪起了黯淡。。
“怎麼解釋?好像怎麼解釋都不對,還是乖乖的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