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不想去挖好東西了?!那地兒只有我一人知道,別人都不知!再瞎歪歪,我找別人去!”
……咳!
一聽這話,二人麻溜收聲。
錢爺爺轉手就從抽屜裡摸出一大把開過光的平安袋啊,符紙啊,甚至還有手鍊兒吊墜什麼的,全部塞給夙顧白,衝他嘿嘿笑。
“吶吶,用這些東西防身,不管大鬼小鬼,都不能把你怎麼著的,不用怕不用怕——”
她沒怕。
夙顧白眨眨眼,瞅著被塞了一懷抱的東西,哭笑不得。
但,轉念便將這些好意給收了起來,望著面前這三位準備出遠門的老爺爺。
“那我先——”
“一起,我還是不太放心!”
金爺爺搖頭,衝著錢爺爺和胖爺爺揚揚下巴。
“翰林校府死了學生,那學生死前找過白娃子事兒,現在更是留在學校內浪蕩,且,白娃子說他有瘋癲的嫌疑,想來不會輕易去投胎,甚至還有變成厲鬼的嫌疑,況且咱們這趟估計要很久才能回來,不去瞅瞅,處理好再走,我心裡不安生——”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不安心了——”
錢爺爺一邊將他的包塞滿,一邊扭頭朝胖爺爺看去。
“現在大白天的,不好進學校,晚上咱們將那小鬼收了再走怎麼樣?”
“這有什麼?”
胖爺爺瞅他一眼,老神叨叨的往那裡一坐,重新糊紙紮。
“自然是孩子們要緊了,再說了,反正你開車,急啥?”
……這摳門兒的,是不想掏油費吧!
錢爺爺橫他一眼,把大包小包往外頭的麵包車裡一扔,轉身回來坐下,還衝著夙顧白招了招手。
“來來,時間還長著呢,瞅你這樣估計也不願意回去上課了,那就來學糊紙,我跟你說啊,這糊紙可是有大學問的——”
一提到糊紙紮,錢爺爺就開始滔滔不絕,聽得金爺爺耳朵都起繭子了,剛想張口懟回去,卻看到那個說話做事挺乖張的孩子,眉眼含笑,側耳傾聽,時不時的問上一些不懂的,手上雖然略顯生疏,卻很是迅速的糊起了紙紮。
整個過程,不見任何不滿,不愉快,乃至不耐煩,彷彿對這種給死人糊紙紮一事,充滿了興趣和愛好,這讓金爺爺愣了一愣。
他的眼光向來很毒。
知道白娃子是一個表面上看上去懂事聽話,看誰都笑的和氣溫雅,可骨子裡卻是逆生長的,隔著冷漠與冰涼,彷彿他的胸膛裡揣的不是滾燙燙,鮮活跳躍的心,而是寒山覆雪的冰石,冷硬的萬里無物。
可眼下,這個和和氣氣,乖乖巧巧,幾乎跟雲丫頭重疊到一起的少年,讓金爺爺的神情上,出現了晃神的恍惚。
啊——
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越來越像雲丫頭和琛小子了,他們二人若是見到這樣的白娃娃,該多開心啊——
也不知,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想來,該是悔的,可卻不能悔。
畢竟,當初的白娃娃還是一個小奶娃娃的時候,都能讓人疼到心坎兒裡去,二人明明不捨到了極點,痛苦到了極點,還是做下了那樣的決定。
這麼多年了,這個在沒有父母雙親呵護下,成長到這般出色的孩子,怕是隻會讓雲丫頭和琛小子更悔,可卻不能悔,也悔不了。
若是他們悔了,做出另外的決定,那麼這孩子,可就沒了——
心中一痛,金爺爺的眼裡湧出了霧氣,他有些狼狽的側開臉,點上旱菸袋,坐到門口的臺階上,一口口的抽著。
可抽著抽著,他便抬頭朝天空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