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圖拉博】皺著眉眨了眨眼,他剛剛彷彿在蒼白原體的雙目間看見了什麼,但那份奇異的光芒一晃而過了。
正廳金碧輝煌,就像是整座由巨龍搜刮財寶,由金幣所堆積而成的金山那般,無數令原體眼花繚亂的浮雕在牆壁上載歌載舞,恍惚間,那些細細雕刻的人物與怪物,在搖曳的燭光與燈光間彷彿活過來了一般,陰影與光明之下,面容詭異地動起來。
足有一個蘭德突襲者大小的巨型水晶燈懸掛在大廳之上,散發著刺眼的光明,每一顆水晶都足以買下一整個級星系,無數扭曲的侍從人影映在其上,如溪水般流淌而過。
嫋嫋樂聲輕快地在大廳內響起,尚未到約定的時間,因此晚宴尚未開始,【莫塔裡安】環顧四周,除了匆忙又優雅漫步於廳堂的凡人外,他一眼便看見了那些先他們一步抵達的原體。
[基利曼!莫塔裡安!這裡!]
【馬格努斯】高高舉起他手中的酒杯,大笑著叫兩位原體過來,赤發飄揚,意氣風飛,畢竟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今天將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慶功宴——慶祝大遠征順利結束。
但可惜這場晚宴將終究停留在【馬格努斯】的想象中,佳餚將濺上鮮血,兒子將用利劍割開父親的咽喉。
兩位各懷鬼胎的原體走過去,【莫塔裡安】感到【馬格努斯】似乎鬆了口氣——
【馬格努斯】跟【福根】似乎沒什麼話題,鳳凰太過嚴肅,又只跟【費努斯】交好。
因此在原體間聲譽頗為不錯的【基利曼】與【莫塔裡安】對於【馬格努斯】反而是更好的聊天物件。
【馬格努斯】朝【福根】舉杯,兩位原體碰杯喝了一次,隨後【馬格努斯】便以此為某種結束對話的訊號,看向【基利曼】與【莫塔裡安】。
哦,【馬格努斯】先跟【基利曼】打的招呼,隨後才是【莫塔裡安】——畢竟【羅伯特·基利曼】才是帶領他們走向大遠征勝利的戰帥。
[敬我們英明的戰帥一杯。]
【馬格努斯】說,舉杯,酒液在他的玻璃杯中流淌,在場的原體又喝了一輪。
【基利曼】一口氣喝乾酒,微笑著微微抬手示意,
[還是在座我們每個兄弟們的功勞,我不過是佔個名頭。]
[你何時這麼謙虛了,基利曼?]
【馬格努斯】魯莽地說道,或許是因為慶功宴,讓這位原體變得懈怠了起來,又或許他本就如此傲慢。
[我記著你當初可不是這樣——基利曼,我記著最初在泰拉之上的時候,你特別喜歡搶風頭,我還記得魯斯當時還不服氣你來著。]
【莫塔裡安】看著【基利曼】眼底的藍色變深了一點,這或許是某種憤怒的表現,但【羅伯特·基利曼】從未表現出他真正的情感,他只會在他該憤怒的時候表現出恰到好處的怒火。
[太久遠了,]
【基利曼】擺擺手,又隨意自旁邊的凡人侍從盤中拿起了新一杯酒,眾人的視線與注意力因此順著原體的手看過去,被微妙地打斷了一次注意力,
[我都不怎麼記得我兒時在泰拉上所發生的事情了,除了對我們父親的尊敬與愛戴,我只記得最後那場災難所發生時刻的痛苦。]
[啊——我倒是還記得一部分。]
【馬格努斯】絲毫沒意識到不對勁,繼續順著【基利曼】的話說,【福根】只是默不作聲的旁觀,估計是在等【費努斯】,也沒有聽出不對勁。
[我們父親的嚴厲與仁慈,美妙的知識——尤其是我第一次使用靈能時分的驚喜,那種奇妙的感受……]
【馬格努斯】像是陷入了無窮回憶,彷彿下一刻就要開始歌頌靈能的美妙。
【莫塔裡安】一點都不想聽【馬格努斯】的長篇大論,而且往往這個時候【馬格努斯】會拽上【莫塔裡安】這個唯二的靈能原體,非讓【莫塔裡安】承認靈能的美妙。
出於禮貌與其他需求,【莫塔裡安】會假意承認。
但在蒼白原體的視線中,在他們大肆談論靈能的奇特之處時,【莫塔裡安】卻悲哀地看見兩個傀儡,他自己身上沾染著三種混沌的光芒,而高談闊論的【馬格努斯】身上則溢滿亮藍。
好在【基利曼】及時打斷了【馬格努斯】的更進一步,
[靈能……恕我冒昧,我的朋友,你的眼也是靈能所造就的嗎?我依稀記得在泰拉之上時,你仍是雙目。]
【基利曼】好笑地看向【馬格努斯】,赤紅原體猛地一愣,看得出關於失去眼睛的記憶從原體的腦中被簡單粗暴地剔除了。
[我的確不記得……]
【基利曼】這句話有些過於突兀與冒犯了,連一旁發呆的【福根】也微微皺眉看向【基利曼】,但突然再度開啟的門打斷了他們的主意,原體們往門口處望去,
【佩圖拉博】帶著【聖吉列斯】、【安格隆】進來了。
[基利曼、莫塔裡安,]
站在門旁冷眼看著兩位原體進入大廳的【佩圖拉博】朝大廳裡喊了一嘴,臉色語氣不善,
[父親找你們……別叫他等太久——呵,真是幸運,他已經連續幾十年沒有親自傳喚過他的子嗣了……還得是他偉大的戰帥,哦,莫塔裡安,你或許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