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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我最終明白了何為無奈。
這是一種痛苦,遠比頃刻的瘋癲更為致命,也更難以令人忍受。
它侵蝕著我,每時每刻,如跗骨之蛆般啃食著我的血肉,我的心智,我的靈魂。
哦,
我早就沒有血肉了。
我似乎明白了,為何當年的康拉德·科茲會大笑著出現在復仇之魂號上的一片狼藉之中,並慷慨選擇赴死——他只是在逃避更加嚴峻的酷刑,乾脆利索的瘋癲遠比延續千年的折磨更容易選擇。
思緒及此,我有些後悔當年站在諸多“兄弟”面前,為賽維塔那幫人辯護的行為了。
至少那幫混蛋在跟審判廳合作,並被科拉克斯領導後,簡直過上了夢幻般的幸福生活。
而我則繼續前行。
有的時候,我意識到,我行走的原因僅僅是不願意停下來,就像是我活著,因為我拒絕死亡——
我只是在兩個都很糟糕的選項裡,倚靠著慣性,選擇了不太糟的那個。
但事實是,不論哪個,現實都很糟糕。
我正在死亡。
帝國正在死亡。
我曾冷眼看著以聖吉列斯、基利曼為首的那幾名“兄弟”熱衷地支撐起帝國——我最初並不想幫助他們,我那時有更要緊的目標去做。
何況我並不擅長政治。
我只擅長播種。
播種秧苗,播種死亡。
但後來,當我意識到自己的侷限,並重新試著幫助基利曼他們時,我自己卻病了。
病的很嚴重,病入膏肓。
病因就是我自己。
我知道這一點,但出於某種原因,我之前一直忽視了它。
在那場大災厄過去後,我曾隻身前往黃金王座之下,拖著我破敗的雙翼,不斷湧出霧氣的面板,更加瘦削的身軀,
我睜著我已逐漸開始扭曲變形的雙眼,望向王座上的存在,我名義上的父親。
【我究竟是何物?原體究竟是何物?】
他並沒有回答我。
於是,站在黃金王座下,我罵了他足足一個小時,罵他虛偽,罵他怯懦,罵他撒謊成性,罵他兩面三刀。
我那時的記憶已經變得朦朧了起來,但我依稀記得我罵的很難聽,我當時也很氣憤,我確信我曾因為情緒激動而騰空過幾次。
好吧…我那時不太能精準地控制我的雙翅,
和我自己。
我邊毆打上前阻撓我的禁軍,邊罵我生理上的父親,最後禁軍已經不再上前了,沙漏也留到盡頭,我才離開了那裡。
當天夜晚,在星炬的照耀下,我窺見了一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