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可能是你多疑了。
荷魯斯撫摸著那兩枚戒指,他語氣中所包含的某種情緒令你下意識地膽寒。
你建立帝國,你推翻帝國真理,你傳播神皇的信仰。
你不知道其中哪條是可以令荷魯斯接受的。
【……聖吉列斯。】
荷魯斯低低地說道,他沙啞的語氣中藏匿著那些你無法去面對的事物——失望,悲傷,絕望,憤怒……你無法試著去分辨它們。
荷魯斯輕輕地撫摸著戒指上的裂痕,像是在回憶那曾經驚險的一幕。
【……聖吉列斯啊,】
牧狼神哀嘆道,祈求道,
【我所堅守的,當真只是一場玩笑?】
荷魯斯輕輕地說著,他粗重地呼吸著,他將自己把玩的兩枚戒指重新戴上,堅決地站了起來。
你下意識地一驚向後退了一步。
你看著荷魯斯朝你走來但他的眼瞳中並未倒映出你的雙翅,你只是個預言裡的幻象,此時此刻,荷魯斯才是真實的,而你,你則是一個徒勞的過客。
不,你是造成這一幕的劊子手。
荷魯斯拘謹地站在他書房那厚實的羊毛毯上,那些繁雜古泰拉花紋在燈光下閃爍著暗淡的光。
你吃驚地看著這一切,他真的是荷魯斯?還是隻是一個模仿著他外表的惡魔?
荷魯斯站定,他疲倦躲閃的目光在某一瞬恢復了清明和堅定,荷魯斯重新背對著你,他彷彿在面對著什麼其他的,你所看不見的存在。
【父親,】
荷魯斯開口,這下你意識到荷魯斯在做什麼了。
【您當真要將戰帥之名給予我?我並非質疑您的英武與智慧,我亦知曉我是我十九位兄弟間最傑出的那個,】
【但我卻依舊感到不安,那不安像是夜間的薄霧般一直籠罩著我,那像是站立在我窗前,啼鳴的報喪鴉般,我對我自己的存在感到些許的不安,我可以成為十九位戰士間最傑出的那個存在,但我無法篤定我會是一位好的將軍。】
荷魯斯住嘴了,沉默,你當然知道是什麼,帝皇站在最喜歡他的子嗣面前,寬慰著他的孩子。
一瞬間,你竟然感到有些作嘔了。
帝皇——帝皇知道這些嗎?
你想到,他將一座註定崩塌的帝國,交給最期望滿足他野望的孩子,這座帝國的基石甚至是謊言,是錯誤。
你不知道帝皇是如何寬慰荷魯斯的,但你能夠想象到那些虛無輕浮的話語,更多的,虛無縹緲的承諾,用自己的幾句話,遮掩過一座帝國的沉重。
你盯著荷魯斯,他還在繼續著那場表演,荷魯斯是這場博弈中最無辜的存在,你開始有些痛恨帝皇了,
他親手將一個忠於他的靈魂推上了絞刑架。
你不知道帝皇最後對著冥王的下令,你只知道他命令荷魯斯站在了懸崖邊上。
在短暫的沉默後,荷魯斯欣慰地笑了起來,他嘴角的笑意是那樣真誠,看不出多少苦澀,
【我會的,父親,我會的——以荷魯斯·盧佩卡爾的靈魂與生命起誓,我將擔起戰帥之名,我將帶領著帝國走向更加輝煌的萬年,我不會辜負您一絲一毫的期待。】
荷魯斯笑著,你已經能夠想象到他對面那人的話語了,無非是更多的,虛無的承諾。
你看著荷魯斯,看著他,你的摯友,你看著他,歡欣鼓舞,他站在全銀河的目光中,頭戴著桂冠,滿心歡喜地從他父親的手中接過了帝國,他摩拳擦掌,他壯志躊躇,大遠征即將結束,一個更加輝煌的未來就要來臨,天啊,他怎麼無法不歡喜?
他滿心歡喜地看著他手中的帝國,像個孩子般小心翼翼地試著操縱它,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上手的,因為,他知道他是那個最傑出的存在。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