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想過殺死安格隆,給他們的父親解脫,就像是沃里亞斯囑託他的那樣,但羅克漸漸意識到,在這片領域的死亡似乎無法為原體帶來真正的安眠。
正相反,他的……某種本質會被奪走,死亡意味著戰敗,意味著妥協,而勝者自然擁有敗者的處決權,不論是靈魂還是肉體。
生者只能選擇戰鬥。
但安格隆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痛苦,羅克無法察覺到環境中的靈能,但他可以從越來越暴虐的釘子聲響中察覺出些許真相。
破碎的腦組織代替鮮血,從安格隆的鼻中流出,原體不在乎地將它們抹去,但在第一次腦組織湧出後,安格隆停止了進食那些怪物屍體的行為。
羅克對此保持著緘默。
面對原體頭上的屠夫之釘,吞世者中僅有智庫對此有著深入的研究,他們用靈能擊昏安格隆逐漸失控的意志,以讓安格隆獲得片刻的,靈魂上得以喘息的機會。
但這意味著釘子會扎得更深,在來到這裡前,智庫們從不會輕易使用這招,即使安格隆請求他們。
而在他們被困在這裡後,與這裡狂暴的靈能環境相比,智庫的靈能已經稱得上是溫和,他們甚至可以減緩周圍環境對屠夫之釘的刺激。
沃里亞斯臨死前對原體釋放的便是智庫們的招式,吞世者最年長的智庫死前留下他的靈能,以庇佑著安格隆,儘可能地減緩著安格隆的疼痛。
但隨著鮮血一次次流出再幹涸,沃里亞斯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安格隆快撐不住了,即使戰爭與廝殺沒有帶走他,他頭腦中嗡嗡作響的釘子也會結束他的生命。
羅克不止一次地,充滿痛苦地想到,如果軍團當初再早到一點呢?甚至,如果他可以代替他的原體承受痛苦呢?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所有選擇都被抹去,他們只能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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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了。
他要死了。
羅克掙扎著試圖把自己拽上生者的船隻,但他只能聽見他指甲在船體劃出令人絕望的聲音。
【羅克!羅克!】
他聽見水面上原體呼喚他的聲音,羅克試著努力地睜大眼睛,但他眼前依舊昏暗一片。
他似乎已經死了,又或者瀕死前意識會在身體裡停留一會兒,但他表現地一定是像死了一樣。
因為羅克感覺到安格隆放下了他,原體站起來,怒吼著,咆哮著,鮮血混雜著唾液濺在地上,
【每一次!每一次!!】
安格隆絕望地吶喊著,他憤怒地用斧頭在空中亂揮,像是在與一個看不見的怪物殊死搏鬥。
【他媽的該死的釘子!!!它最該殺死的人是我!不是我的老師!我的子嗣!我的戰友!!!】
【他媽的!!為什麼?!為什麼!!!】
難以置信地,第一次,高山之子主動扔下了他的斧頭,血斧砸在地上,發出兩聲悶響。
安格隆痛苦地嘶吼著,他將自己的雙手伸入頭上那茂密如同髮辮的釘子叢中,然後——
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