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辛和蔡琰出了太尉府,下一站應該是司空府,拜見的是蔡琰的父親蔡邕。
蔡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腳步移動得極慢,她抬頭看看史辛,語氣吞吞吐吐,“師兄,不如我們還是先不去拜見我爹了……”
史辛卻一臉輕鬆,饒有興趣地東張西望。問道:“為什麼啊?”
“因為……”蔡琰一下被他問住了,想了想又輕輕嘆了口氣,“唉!畢竟他不同意我們的事,見面只會更加尷尬。”
“我們為什麼要他同意?”史辛冷笑一聲,“既然他不想讓你幸福,你為什麼還要聽他的?”
蔡琰看了看動氣的史辛,雖然她也贊同史辛的話,但她受多年正統儒術教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經深入骨髓。雖然她有一顆追逐自由戀愛的心,但一時又哪有勇氣衝破多年的思想禁錮?
今天史辛剛醒來的時候,是蔡琰這幾年來最激動,最放縱的時刻。她暫時拋卻了身上的重擔,只沉浸在兩人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重逢的喜悅當中。但當激動漸漸退卻,她卻不得不重新接受現實:我該怎麼面對師兄?又怎麼面對父親,獻帝?
史辛冷笑完,側目看向蔡琰,只見她一雙大眼睛充滿憂慮,長長的睫毛上沾了滴滴淚珠,我見猶憐。
史辛心中一疼,語氣轉軟,“琰兒,你能告訴我你爹將你許配給獻帝的經過嗎?”
“嗯……事實上,我爹並沒有將我許配給獻帝。或者說……尚未將我許配給獻帝。”
史辛矍然一驚,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麼?”
“雖然我也很生我爹的氣,但事情也不能全怪他。”蔡琰幽幽嘆了口氣,“我嫁入皇宮,是聖教的教規。聖教規定,聖教的領袖如果是男的就是教主,與皇帝結為結拜兄弟;如果是女的就叫聖女,那麼就與皇帝結為夫妻,併成為皇后。教例這樣規定的目的,其實就是要讓聖教服務於皇室。”
“聖教三長老除了我就沒有其他後代,我是可以登上聖教領袖位置的唯一人選。本來,三大長老有權力去改寫教規。私底下盧伯伯和王叔叔也曾提過,問我爹要不要那麼做,畢竟現在的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皇帝,後宮被董卓匹夫淫‖亂。但我爹死都不鬆口,只推搪以後再說。其實我很清楚,他是不想連累兩位兄弟多年得來的好名聲。”
“聖教三長老,朝廷三公,他們肩上揹負太多了。就算他們顧及我,不要名聲。但一旦改教規,董卓就會引動所有輿論,從中挑事,拉幾位長老下臺,或者以此事要挾聖教聽命於他,這不止朝廷遭殃,我們所有人都不能獨善其身。”
史辛聽蔡琰說著,心中思潮澎湃。這是一件很複雜的事,糅合了宗教,政治,人性在裡面,而且是一件大家時刻關注,辦得不好就會引起譁變的大事。聽得出蔡琰的語氣,她一方面怪她爹的不作為,另一方面也是感嘆命運多舛,理解她爹的做法。為什麼生來就是蔡琰?為什麼不是男兒身?為什麼另外兩位叔伯沒有後代?
“教規,教規……”史辛喃喃自語,“琰兒,能改教規的人就只有三長老嗎?噢,對了,我到現在對聖教的組織結構都不清楚,你能給我簡單介紹一下嗎?”
“聖教自武帝時創立,第一代教主是董仲舒,教主下面最大的就是三護法,並不是現在的三長老。歷代聖教都是為皇室服務的,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後來王莽篡政,那時朝綱崩壞,滿朝文武都是王莽的人。王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眾多高等級脈師偷襲聖教,殺害教主和三大護法……那時聖教教眾龐大,他不敢貿然取締聖教,只有退而求其次,立一無能之人為教主,改三大護法為三大長老,當然,安排的都是自己人。後來光武復興漢朝,就又把聖教掌握回自己的手上,但三長老這個職位就一直沿用至今。”
史辛點點頭,“原來還有這等波折。對了,我聽說聖教有一部天人神書,乃聖教的傳世寶典,這次角逐成功的選手將得到三位長老的傳授,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蔡琰點頭道:“我聽說是有這麼回事,據盧伯伯說,天人神書在王莽年代就失了蹤,但後來機緣巧合下又找回來了。這是聖教不向外傳的秘密,但是三長老為了增加選拔賽的吸引力,竟然將這個秘密說出來了。”
史辛道:“那不會是個幌子吧?如果真那麼厲害,為何不讓你修煉?”
“天人神書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修煉的,有許多的修煉限制,或許我還不夠強,因此三位長老並未傳授。”
蔡邕的司空府就在太尉府的旁邊,蔡琰雖然磨蹭,但轉眼就到了。
看著熟悉的大門,蔡琰抬起的腳又放下,遲遲不願走進去。
兩個門衛見是小姐,連忙把門開啟,躬身相候。見蔡琰許久都不動身,又好奇地望向她。
史辛哈哈一笑,拉了拉蔡琰的衣袖,當先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