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辛心想:師妹問得奇怪,連師父和雷伯伯都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雖是這樣想,但他也確實在冥思苦想,突然靈光一現,一拍大腿,“我想到了!”忽又搖著頭苦笑,“沒用,沒用,他不會幫我的。”
陳冰驚喜道:“是誰?不試過怎麼知道呢?”
“我來天師教之前,曾經拜見過一個前輩。來靈寶派就是這位前輩推薦的。這位前輩一副高人風範,我們會面之事他正好在觀摩一部劍譜,我想他應該懂劍。”他又補充道,“那位前輩開了家很大的藥店,叫'名貴藥店',人稱李掌櫃。”
葛玄道:“我聽過名貴藥店,聽說那裡只出售名貴藥材,進去的一般都要帶夠元寶。倒是知道李掌櫃這個名頭,傳說是個高等級的脈師,至於是否用劍,就不清楚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備好厚禮,請他指點你一二,也好過我們在此想破腦袋。”
一想到李府那幫高傲的人,史辛頓時洩氣:“此事暫時擱置吧,名貴藥店我去過一次,以後想進去就難了。”想到上次自己和陳郎中已被識穿了身份,這次可能連通報的機會都沒有。
陳冰看得出想見李掌櫃有很大難度,但她依然鼓勵史辛:“明知道有機會,為什麼不努力爭取呢?第一二次不行,我們多去幾次,去到他煩,自然就會答應見面的。”
史辛看著一臉堅定的陳冰,有些愕然:這位師妹平素最是高傲,求人的話從來不說,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今天竟然說出這番“低聲下氣去求人”的話,真是大出所料。
陳冰見史辛依舊沉吟未決,突然站了起來,“我陪你去會會這李掌櫃。”
史辛連忙搖頭,“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就好了。”說著就要走出門口。
史辛作為師兄,平時都很愛護這位師妹,一想到去李府肯定會受到冷嘲熱諷,他怎會讓陳冰去受這種委屈。
陳冰嚴肅道:“師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但不會去拜候李掌櫃,你連名貴藥店都不會去。最多出去溜達一會就回來,然後說被人趕出來了,對不對?”
史辛被猜中心思,老臉一紅,兀自嘴硬:“怎麼會呢?哈哈……”
陳冰突然冷下了臉,沉聲道:“我要跟你一起去,你答應也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場中的人見慣了陳冰冷冷淡淡,凡事不爭不搶的模樣。第一次見她動怒,心中都是一寒。陳冰的氣勢陡然上升了好幾個層次,排山倒海的壓力向眾人湧來,讓人連大氣也不敢喘。
陳冰的這種氣勢跟脈師沒有半點關係,否則雷剛和葛玄也不會被震到。這是一種很難解釋得清楚的感覺,史辛事後回憶,那大概是一種站在山巔仰望蒼生,讓人毫不猶豫聽命於她的感覺。更準確的說法,是一種上位者特有的自信形成的壓迫力。
史辛乖乖地領著陳冰出了門,葛玄追了上來,“等一等!”往懷裡一頓摸索,好不容易搜出三兩銀子,紅著臉道,“師父平時不善理財,身上就這麼多錢了。你們看啊,如果等下需要用錢的話……儘量用啊,別不捨得。”
史辛哭笑不得,心想要是這幾兩銀子拿到名貴藥店那位侍應面前,他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的,更別說買禮物送給李掌櫃了。本想推辭,看到葛玄臉色尷尬地低著頭,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心中一軟,把銀兩珍而重之地放在懷裡,“我一定能見到李掌櫃的,多謝師父相贈銀子。”
史辛領著陳冰,在街上走了大約一炷香時間,那條熱鬧的大街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步入大街,史辛放緩了腳步,對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東張西望,走得越來越慢。
名貴藥店近在咫尺,陳冰由著他磨蹭,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史辛本來是在拖延時間,卻無意間被一件商品吸引住了,停在了一個攤檔面前,駐足觀看。
“咦!這支玉簪好……好難看。”他想說“好特別”,但轉念一想,既然想買下來,就不能顯露出喜歡的樣子,否則老闆看到了,很容易開出大價錢。
這支玉簪被不少汙垢和泥土包裹著,似乎在哪裡掉下過,粘上了。但從它少部分裸露出來的本玉來看,絕對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翠綠和田玉。
“小子你懂不懂?這是純正和闐玉,去去去,別在這裡搗亂。”老闆是個肥胖的中年人,滿臉油光,臉上有忿忿不平之色。見史辛穿得窮酸,又出言不遜,語氣頓時不耐煩起來。
和闐(讀tian,充滿的意思玉就是後世的和田玉,在漢代已經是生產好玉的著名地方。
跟人討價還價,就得比他更有氣勢,更專業。除此之外,還要察言觀色。史辛見肥胖老闆這麼容易就被激怒,很有可能生活或生意不如意。除此之外,這個攤檔既有飾品,又有鍋碗瓢盆,連衣服也有,就知道這個老闆做得不專。只要他不專業,那就容易被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