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周瑜續道:“周泰在靈寶派內血戰管亥,這件事傳到了天師教高層,高層震怒!一怒管亥連周泰都打不過,二怒周泰竟然不能為天師教內門所用,三怒張媚娘利用身份故意尋釁。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是:管亥和張媚娘閉關思過半年;想盡一切辦法把周泰爭取過來,如果雷剛阻撓,一定要好言相勸,或者直接許給雷剛一個天師教內門長老的位置。”
孫策道:“這些我都粗略知道一些,最後周泰都沒有進去內門。但跟史辛有什麼關係呢?天師教又沒公開懲罰靈寶派和他。”
“如果雷剛同意,周泰進不進去內門真的沒關係,反正到哪裡都是他的徒弟,還能靠上天師教這棵大樹。但周泰就是不去,任何場合都表達了這個意思,相當的決絕。有一次我接觸他,到底為什麼那麼牴觸進內門,並給他仔細分析了當中的厲害關係。周泰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加入天師教,因為他們欺負史辛!'我見他越說越氣憤,以為他跟史辛有舊,是非一般的朋友,結果他的回答又大出我意料之外:'史辛是我離開鄉下之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容許被人欺負,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守護朋友。'”
史辛聽到這裡,聯想到平時不善言辭的周泰,心裡暖融融的。
孫策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周泰果然是個重情義的漢子,做不成夥伴,做個朋友也是很好。”
周瑜皺著眉搖了搖頭:“既然做不成夥伴,就不會是朋友。”他殺氣頓起,“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
孫策倒吸一口涼氣:“公瑾,沒……沒那麼嚴重吧?”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能意氣用事,更不能心慈手軟。”周瑜說得雲淡風輕,但孫策一點不懷疑他的決心。
“除了周泰,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嗎?”孫策又問。
“嗯……靈寶派的陳冰,也很奇怪。”
孫策有些錯愕,“怎麼回事?又是史辛身邊的人。”
“是啊,陳冰進去靈寶派將近一年,竟然還沒開脈。史辛身受內傷,開不了脈是無奈之舉,但既然有心進入天師教,為什麼陳冰不開脈呢?難道是有一些難言之隱?”周瑜繼續分析,“有一次我在她旁邊彈琴……那次是一次天師教組織的聚會,每個門派必須派一個弟子前往,我買通那位聚會的負責人,表示要彈奏一曲助興。”
史辛回憶,大概是有那麼一次聚會,他要療傷並未參加,葛玄只好派出陳冰。
孫策突然笑道:“哈哈,殺手鐧啊!”
周瑜莞爾一笑,“你也知道我對自己的琴藝頗為自得,我也沒有惡意,只不過想主動接近陳冰,看看她在弄什麼玄虛。”
“在你面前還能弄什麼玄虛,束手就擒了吧?哈哈!”
史辛聽到他們調笑陳冰,心底升起一股怒意,但轉念一想,周瑜只是出於好奇,而且他明顯受了孫堅所託,要在天師教內尋找人才,陳冰的反常引起了她的注意;而孫策則習慣性以女性來取笑周瑜,並非針對陳冰。
果然,周瑜臉色一正,告誡孫策:“伯符,我看陳冰一臉正氣,沉穩老練,非一般等閒女子,以後莫要開這種玩笑。”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你繼續往下說。”
“你也知道,一般女子聽到我奏琴,往往都會迷醉,即使不懂音律,至少也會被我的琴聲打動。那天我彈奏的是古曲《陽春白雪》。奏琴途中,我仔細觀察陳冰。她一直在觀察我的手,每次即將彈奏的音節,她都會提前注視,百試百靈。有好幾次我故意彈錯一個音節,她都會皺一下眉。”
史辛心中一凜,這個方法跟他試葛洪的方法一模一樣。
“……一曲未盡,陳冰已經沒在聽琴,她目光投向遠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從她的表現我估計,她必定精於音律,而且修為不在我之下。伯符你也知道,精通音律的女子必不是尋常農家,因為音律就像脈師修煉一樣,要長期浸淫,名師指導,這才學有所成。農家沒有條件,只有世家大族才會讓兒女接觸琴藝。結合陳冰的氣度,我有理由相信,陳冰很有可能有一個顯赫的背景。但讓我想不通的是,世家大族又怎會讓女兒不開脈呢?而且陳冰年紀尚幼,又怎會孤身一人前來拜葛玄為師呢?畢竟葛玄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啊。”
周瑜對陳冰的身份層層分析,對所見所聞抽絲剝繭,這種細心又縝密的智慧,連史辛也自愧不如。
要知道史辛和陳冰是朝夕相對的人啊!他也曾懷疑過陳冰的身份,但也只停留在懷疑和好奇而已。
顯然孫策已經習慣了周瑜的這種做事風格,並沒有表現得太驚訝。但經周瑜一說,他對陳冰的身份就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