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不良人學院,是不允許學員輕易離開的?那麼,你是為何如此輕鬆地出來呢?還有,我聽說,你與魏昶乃是一組的搭檔,魏昶現在哪裡?”林森不斷髮問,而且每個問題,都好像是上司在考詢下屬一樣的口氣。
林森的問題不僅僅是多,而且還很尖銳,每一個問題,幾乎都需要祁琪用撒謊的形式來回答,可問題是,那些謊言,彷彿都能很快被他拆穿。雖然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是從他繼續問下去的問題當中,祁琪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善意。
祁琪心中確定,她絕不會和林森這種人成為朋友,哪怕是多坐一會兒也不行,可現在,她不能負氣離開,而且林森的一再逼問,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金彩兒發現了祁琪的窘迫,眼珠斜了斜,最後還是說:“你還是不要再問了吧,總要把不丁點兒的小事說得那麼鄭重,好像審問一樣。咱們與祁家大姐兒又不是很熟悉,恐怕會不習慣你這樣說話的。”
林森扭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小嬌妻,笑了笑說:“平時我就是對各種細節感興趣,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如此。如果哪句話冒犯了祁小姐,還請小姐見諒才是。”
這時祁琪終於鬆了一口氣,面對他不停的盤問,真的讓自己感到苦惱。他怎麼會對不良人學院瞭解那麼多?他說的“平時我就是對各種細節感興趣”,這就是他不顧別人窘迫,一再發問的真實理由嗎?
這時祁琪覺得,這個人不太像個好人。
隨後她坐在那裡不再這麼搭腔了,只聽別人在說話,而此時,林森也開始變得跟一開始一樣,對任何話題都表現得淡漠,好像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
飯後,祁琪避開那個討厭的林森,來接近這個漂亮的小美人兒,可她卻發現,這個小美人兒滿眼都是她的丈夫,透過她的神情很難判斷她到底是愛還是怕。
而林森則是一直在與秦香溪談話,他們兩個看起來非常熟絡,這次宴請,更好像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宴會,與此同時,其他人都顯得有些沉默。直到夜禁前,他們夫婦終於眼神一碰,然後同時起身告辭。
他們走了之後,唐顯笑了笑,對祁琪說:“你覺得林森夫婦怎麼樣?是不是性格比較孤傲的那種?”
“想聽實話嗎?”
“看來不會是好的評價。”唐顯苦笑了笑。
“你說對了。”祁琪冷著個臉,儘量擠出一些笑容,這樣不會顯得自己更小氣,“我真的非常不喜歡他這樣的人,說話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而且我相信,他在他的上司面前絕不會這樣做。相反,他是一個察言觀色的老手。可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在輕視我。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他的夫人,畢竟那是一個小美人兒。”
“你把他說得一無是處。”唐顯低了一下頭,揉了揉手,“不過你沒說錯,他的夫人真的很漂亮,就是……怎麼說呢,跟你比起來,顯得有些呆傻。”
祁琪突然笑了,說:“是嗎?你不是在挖苦我吧?”
“當然不會。”唐顯趕緊搖了搖頭,彷彿是在說,我才不是林森那種人,“我想剛才你也看到了,她有些害怕林森。”
“其實我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愛還是怕。”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祁琪有些臉紅,她感覺自己此時似乎正在與一名單身貴族談情說愛——雖然是在討論別人。
“我覺得是怕。”唐顯望了一眼門外。
“我覺得這有些不太正常。”祁琪擔憂地說。“夫妻之間,我覺得不應該是害怕的關係。”
就在他們討論剛才走掉的客人的時候,言語之間充滿了悲觀的情緒,很顯然,這些話都不是能當面說的話。或許,這正是那種——背後說人壞話的典型時刻。
其實,不僅僅是他們,別人大多也是如此,雖然大家都非常鄙視那些背後說閒話的人,可事實上,大家都非常喜歡說,尤其是覺得互相比較親近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秦香溪是不會不說話的,她說的話,甚至給人一種蓄謀已久的感覺,她張口就說:“其實我也不喜歡林森這種人,但我又不能不承認,這個人真的挺厲害的。早些年,那些吸食斷腸草的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可自從他轉到了開化坊收容院,情況好了許多。以前大家都說,把吸食斷腸草的人送去收容院,就相當於把這個人給殺了,可現在則不同,十個人裡面能好八九個,這真是一個不小的成功。現在,整個長安城裡,都知道開化坊收容院厲害,甚至已經有人上奏皇帝,要求再提高開化坊收容院的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