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轎抬進了王駙馬衚衕,永寧掀了轎簾下來,看了眼面前平平無奇的宅子,上前叩門。
門嘎吱一下從裡頭啟開了,門縫了探出來個小丫鬟。
永寧朝她道:“我找林總旗。”
“不巧,咱家老爺還未下衙。”
“那你家夫人可在?”
“在。”那丫鬟上下打量著永寧,見她衣著談吐不凡,“娘子是?”
永寧自報了名姓,那丫鬟聽了忙不迭進去通傳。
不一會兩扇門都被開啟了,裡面走出來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面若銀盤,五短身材,見到她笑得眼眯成了條線。
永寧便知這是舅舅的夫人王氏,連忙福身喚了聲“舅母”。
“哎呦!好姑娘!”王氏疾步過來扶了她,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外甥女,眸中淚光閃閃,“這許多年沒見,已是大不同了,可讓舅母我好生想念。”
王氏只一個兒子,膝下無女,很羨慕小姑子林氏能有一個掌上明珠,那時林氏剛難產過世,馮正則又在外地為官,雖林馮兩家已不怎麼來往,王氏也時常接了永寧過來,生怕她被馮府幾個姨娘欺負了去。
“外甥女兒也很想舅母!”
“好好好!”王氏拿帕子抹了眼淚,拉了永寧的手,“這兒風大,咱們進去說。”
林家子息不昌,不能和馮家比,宅子便也小了很多,更不存在那所謂的一步一景,一切佈置都以實用為主,卻顯得有生活氣息多了。
兩人在花廳坐了下來,自有丫鬟過來倒茶上果子。
王氏看著永寧,彷彿在看自己的一件作品,不由得又欣慰又感慨:“真是女大十八變,舅母還記得你剛和你父親去浙江的時候才那麼點大,沒想到現在已經是個如此端莊靚麗的大姑娘了。”
“舅母卻一點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美麗。”
王氏樂開了花:“嘴也變甜了。”
兩人又家長裡短寒暄了幾句,王氏還是怕朱姨娘欺負了她,反覆問:“朱氏那個小婦沒為難你吧。”
永寧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一五一十把朱女士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了王氏。
王氏聽了臉色越來越黑,把手上的茶盞重重地擱在了桌上,臉鼓得像蛤蟆,狠狠地問候了朱女士的祖宗十八代。
“真真氣殺我!這小娼婦,竟敢那麼作踐我們寧姐兒。我這就去馮家討個說法!”
永寧見她唾沫橫飛,還真站了起來,連忙拉住她:“舅母!您冷靜些!”
王氏坐下來又忿忿地喝了口茶,越想越覺得愧疚:“都怪我,當初就不該同意你跟著你那個爹去浙江。”
“舅母別這麼說,那邊好歹只有個朱氏,京城祖宅這裡可還有好幾個姨娘通房,還有大房三房幾個,可都不是吃素的。”
“哎……”王氏嘆了口氣,“當初你娘就不該嫁到那麼個龍潭虎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