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嬰兒正在酣睡,她百無聊賴,隨手掀開羅帷一角向外望去。一個人便撞入了小蝶的視線之中。
那是一間店鋪門口,一個錦服公子正從一輛馬車上下來。
只是一個側臉,她已心驚肉跳,那人實在是像極了鶴炎,不,根本就是他。
慌亂中她趕忙放下了羅幔,極力鎮定了自己,就像從沒看到這樣一個身影。
故人相見,有朋自遠方來,本是喜事樂事,可這個故人,卻是見不得。
當初鶴炎說過宮外有人接應,是他生母帶的人,只要出了宮,便隨母親去她的故土,遠離丘池。
可他怎麼還在丘池,而且還在京城?難道是又回來了?未免膽子太大!
他的身份太敏感了,先不說他的身世,那惠親王是他岳丈,因謀反被判重罪,連他的兒子都服刑了,鶴炎做為女婿又怎麼逃脫的了?
他實在是不該回來。
她的一顆心因為擔憂起起落落的不安定。
玉攆穩穩的前行,逐漸遠去。
錦服公子卻站在原地,雙眸仍未迴轉,直望著玉攆消失的方向,如溫玉一般的雙眸佈滿惆悵。相較從前,鶴炎更多了些灑脫不羈的氣度。
緊隨他走下那輛馬車的是一位女子,正是當年惠親王被抄家時,已悄然逃掉的琳琅。
琳琅站在他身後,見他久久不回神,不由開口,道,“人你也見到了,什麼安皇妃,什麼武賢侯府的義女,不過是換了個身份而已。為了留在皇上身邊,竟願意改頭換面,她就是一個貪慕榮華的女人。”
鶴炎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冷,“你說誰是貪慕榮華的女人?我看你才是。”
琳琅面色一僵,然後半是哀怨半是諷刺的嗤笑,“難道到了此刻,你還不死心?還以為她當初冒險救你是因為念著舊情,不捨得你死?”
“那你說,她為了什麼?”鶴炎冷眼看著琳琅,“難不成冒險救一個毫無出頭之日的冒牌皇子,還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不知道她為了什麼,但絕不是因為愛。”琳琅挑唇,不屑道,“否則,她怎麼會嫁給鶴泰,怎麼不隨你走?”
“她是在失憶的情形下嫁給鶴泰的,並非是她清醒時的意願。”鶴炎怒火四起。
“是嗎?”琳琅輕輕笑了,“炎哥哥,這就是所謂的自欺欺人嗎?”
“且不論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如今是皇上的貴妃,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丘池天子只愛安皇妃一人,為了她,遣散後宮,又將皇后廢黜。”
“她雖不居後位,可卻掌管鳳印,號令後宮,這份尊榮來自皇上無盡的寵愛。而她也已為皇上誕下了一子一女。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們的感情嗎?……”
發覺鶴炎臉色難看,琳琅識趣的打住,轉而溫言相勸,“好了,我不說,但是自古道忠言逆耳,我說的雖不好聽,可都是事實,炎哥哥你是當局者迷罷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鶴炎咬牙吐出一句冷語。
他心頭卻是更冷,當年在她的幫助下逃離了皇宮,與泗水居留下接應他的人一同去了紅商國。
他的親生父親是紅商國的六王爺。
虞貴人是紅商國從很小就培養起來的細作,八歲便生活在丘池,直到後來入宮,看似沒有絲毫破綻,一切順理成章,其實一步步都是紅商國在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