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不能肯定金松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隻為了安慰他,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和僥倖,他都想去盡全部的力量,這是他活著的信念和唯一支撐。
可現在,太上皇讓他別找了!太上皇說小蝶不可能有生還的希望。太上皇說在御書房他親眼看到小蝶喝了毒酒的……
為什麼要破滅他的希望?為什麼!
難道金松果真是安慰他,拿話騙他的。
他卻當了真,是啊,本不該相信這樣的話,不該做這樣的夢,不該這麼執著,不該陷入到這個謊言裡那麼深的。
又不是三歲孩童,他是明鑑萬里的當今皇上啊。
可他多麼希望這個謊言是真的。
哪怕是現在,在太上皇與金松之間,他寧願選擇相信一個奴才。
什麼太上皇,什麼太醫,他統統都不想去相信。
四年前他本是心死了,連太醫都確認的死亡,眾人都目睹的棺槨下葬。縱然他多麼不願意接受事實,心中也不敢存有半點僥倖,有的只是恨!
後來國事操勞加上傷心過度一病不起,金松對他說,王妃或許沒有死。勸他保重身子才能等到王妃回來。
因為有了希望,他才逐漸好轉。
他問金松所說到底是真是假,明明太醫都認定她是服毒而亡的,而且都下葬了,怎麼會說她沒有死?
可無論怎麼問,金松就是不說內情,只說他也不清楚,是王妃這樣告訴他的。
氣的鶴泰將他狠打了一頓,可金松仍然是那句話。
不過想起她給金松的丹藥,若是再順便交代些話也是可能的。
他曾想過以魚家人做誘餌引她現身,但是終究沒那麼做。
他不敢拿她的家人做任何試探,而且魚家二老對魚蝶兒好的不行,萬一怕拖累女兒,再想不開尋了短見什麼的。
若是小蝶真的還活著,也一定恨極了他,將再無迴旋的餘地。
他還想過無數種引她出來的招數,比如做個昏君,胡亂殺人,暴政,使得天下民不聊生,小蝶如果還活著一定不允許他這樣,一定會現身。
這些法子都被他自己一次次否決了,他知道她的性情,若是傷了她在乎的人,傷了無辜的人,她就算回來了,對他肯定也不會有愛了。
所以他只能按捺著發瘋的念頭,只能痛苦又煎熬的等待著,等著她哪一日自己出現。
唯一的慰藉就是她當日交給平璉川的那紙留書,他終日帶在身邊,就像帶著她的承諾,信上說過有緣會再見。
雖然寫那封書信的時候,她是準備走,而後來她是離開這個人世。
這些年他都不敢問,不敢問太上皇那毒藥到底有沒有解,也從不敢開了她的墓看看棺槨中到底有沒有她,可是終究是不敢。
今兒他問了,太上皇也答了,他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該死還是該再繼續等待。
但金松說過的有希望,他寧願就抱著那希望,不管是真是假。
探望過太上皇回宮,他就只喚了金松到殿內。
皇上卻並不說話,金松也只能垂首候著,雖然眉目低垂,可金松發現他竟能感覺到皇上的目光在他臉上緩緩掠過,如同一隻無聲的鷹,在打量著獵物,誰也不知他靜默之下暗藏著怎樣的攻擊。
“金松,朕問你,欺君該當何罪?”他終於開了口。
金松身子一顫,“其人斬首,九族連誅。”
“看來你是不懼死。”
金松驚愕的抬頭,雖然有預感皇上叫他進來沒好事,也沒想到是要誅他九族啊。想想而且思前想後,他近來沒惹惱皇上啊。
便斗膽道,“皇上,奴才不敢欺君,皇上明察。”
“你騙朕說王妃可能沒死,你騙朕抱著希望等了一年又一年,不是欺君是什麼?”隨著話語出口,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覺間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