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溪流下游的方向行了一個多小時,已是黃昏時分,隔著百米距離,兩人便嗅見了前方的煙火氣息,小男孩連忙催促著貝極加快行進的腳步。
溪流下游已是水漲河寬,水源充足,然而岸邊土地並不肥沃,反是一片砂石,砂石空地上,一塊與人齊高的巨石立於河岸,上面刻著三個飛舞的大字“砂石村”。
一黑衣老者倚著巨石盤腿斜靠,手中握著垂釣的竹竿一動不動,姿勢怪異。
“爺爺,我回來啦!”
小男孩右腿略顯顛簸,掂著右腳尖向黑衣老者跑去。
貝極站在村口位置朝村裡看去,一條還算寬敞的石子路一眼能望見底處陡峭的石坡,路的兩側儼然有序的並排著草屋數十座,本是該行炊事的時候,村中卻鮮少有人影出現。
“爺爺?”一語未見迴響,小男孩再次試探性的喊了喊,仍得不到回應。
躡手躡腳的繞到黑衣老者的正對面,卻見到眼前老人雙目垂閉,呼吸平緩,隱隱從鼻間傳出細微的呼嚕聲。
“又睡著了!”小男孩鼓了鼓腮幫子,氣憤的自語。
小心翼翼地湊到了老人耳邊,小男孩深吸起一口氣,扯著嗓子近距離對準老人耳朵喊出了他的最高分貝:“爺——爺——!”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是誰!誰!”
老人身體猛烈的抖了抖,被驚醒,嘴中含糊不清連不成一句通順的話,顯然對小男孩的惡作劇受到不小的驚嚇。
待得老人反應了過來,一把揪起一旁偷笑的孫子脖子後的衣領子,怒喝道:“你是想嚇死你爺爺我對不對!沒見爺爺還在釣魚嗎?!等待了多久的時機,魚都被你這龜孫子嚇跑了!”
“你都釣多少回了,就沒見你啥時候釣上來過一次,”小男孩掙扎開老人揪著的衣領,把話給頂了回去。
“你要不干擾,我這次說不定就釣上了呢?”老人一臉幽怨,隨後暴雨連珠的審問對著小男孩炮轟了過來:“你這一天上哪去了?到處找都找不見你人影,你三嬸中午做的飯你都不吃了?”
盯著小男孩的視線瞟見其小腿處纏繞的白紗布,不待小男孩回答老人又繼續追問:“你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我今天上山了,我去找給大家夥兒治病的藥草,”小男孩揹著手,心不在焉的低著頭用腳撥地上的石子。
老人聞言臉上掛著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誰給你出的主意找藥材去那山上找?你這腿就是在那山上傷的吧?!”
“昨天在李爺爺鐵匠鋪,我親耳聽到梧拓哥哥跟李爺爺說的!”小男孩不滿老人的埋怨,嘟囔著嘴大聲反駁。
“這個梧拓!我待會就訓他去,怎麼能對小孩子亂講!”
“本來就是!”小男孩不願吃虧一句。
“你這孩子......”老人正要繼續訓話,這時候才終於注意到除了他爺孫倆,這村兒門口還有著其他人存在,抬起頭看去,正是隔著七八米外站那一直未吭聲的貝極。
見這活力滿滿的爺孫組合看了過來,貝極正打算和眼前這位老人打一聲招呼,然而手還未抬起,後脊背卻突然傳來一陣陰涼。
“不知,這位小友是何人?”
肩膀處一陣冰涼的觸感,黑衣老人抵著貝極耳朵問出了這句話。
僅僅不到一個打盹兒的時間,眼前隔著七八米距離的黑衣老者便瞬間移動到了貝極的後背處抵著其耳朵講話,貝極的神經一瞬間緊繃上來,就欲催動身體中的精術與之對抗。
“爺爺,他是我在山上遇見的醫療術士,來我們村幫大家治病的,”小男孩連忙解釋道:“我腿上的傷就是他用恢復系精術幫我治好的。”
只能說小男孩的出聲恰到好處,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時候才得到一些緩和。
“原來是問問的恩人,”黑衣老者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收起了全身散發出的氣勢,抱拳致歉道:“近日砂石村因為外人緣故而出了一些狀況,老夫方才的舉動也是因此才受了影響,有所冒犯,還請小友莫要見怪!”
“前輩無礙,方才那情形,要怪只能怪晚輩定力不夠,晚輩也多有得罪,”貝極連忙回以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