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阿姨從不在聽,卻只顧自己滔滔不絕的講:“小夥子抬一下腳!瞧你這孩子桌底下髒的,阿姨給你掃乾淨。”
我盯著桌底下細小到不起眼的小粒紙屑,已無力回話,抬起雙腿留出空間,側著身子以一種異常奇怪的姿勢繼續趕著稿子。
“最後十分鐘......”再次確認了所剩時間,也不管額上滲透出的汗是否要往眼睛裡流,我只知道碼字速度必須再快。
然而即便見我忙成這幅樣子,身邊的傢伙從來都沒有一點眼力勁兒。
人事培訓專員,啃著炸雞腿的王二胖,喝著可樂的王三胖,彷彿我越忙越像一塊豎在正中央的大塊磁鐵,這家公司所有千奇百怪的人,都一窩蜂的在同一時間截點找了上來……
“貝哥,我最近換了臺宏碁Predator 21X的遊戲本,手頭實在有點緊,借點錢啊~”
“貝極,有空幫忙把這十張表格打出來,一起交給經理吧。”
“小貝啊,咖啡又沒了......”
......
我叫貝極。
今年二十二歲,是一名普通上班族。
我曾有些書畫天賦,輸出作品獲過省獎、市獎,理想中的生活其實是做一名藝術家,這輩子以在華國美術館開辦個人畫展為終極目標,老年沏一壺好茶,提毛筆書幾幅對聯......
但藝術的道路不穩定,自古靠書畫掙到錢的人稀少到鳳毛麟角,理想終究敵不過現實,於是我找了這份還算靠譜的工作,安安穩穩過著有保障的日子。
然而很快,我便陷入了理想和現實的矛盾抉擇中,因為我發現,我和同事們所追求的東西可能不大一樣,我並不能夠將自己完全融入這樣一個職場中去。
我看著陳小花獲最佳氣質女員工,笑的滿面春風,看著王主管獲最受下屬喜愛獎,一臉和藹,還有保潔阿姨,接到愛崗敬業勤奮獎的那一刻,顫抖著手含著眼淚說著以後還會繼續勤奮......
同事們爭相追捧的所謂榮譽,在我眼裡不知為何,竟掀不起一絲波瀾。
然而一晃眼,兩年時間過去了,我卻仍未擺脫這種工作現狀,我對自己的不果斷和懦弱感到厭惡。
如果一開始我的胸腔就燃著火焰,行事雷厲風行,隨心而不去考慮太多,理想中的生活這時候或許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而一見鍾情的姑娘也不必在幾百次的面對面接觸中拿不下聯絡方式吧?
這安穩的日子簡直像極了一頭被圈養的豬!
眼看著方案完稿,我瞟了一眼時間,還剩下五分鐘。
在一片嘈雜的干擾聲中,我突然不知哪兒湧出來的一股氣勢,狂吼一聲:“都特麼還有完沒完了!”
猛得合上筆記本,拔下網線充電線,我不顧旁邊人清一色呆滯的目光,端起電腦便朝著電梯口奔跑。
像風一樣,席捲而去,刮翻了保潔阿姨的清潔籮筐......
這種感覺......是許久未有的爽!
我眯眼頂著夕陽透窗射進來的光,腳下奔跑的速度愈發加快。
沒有理會身後保潔阿姨憤怒的咆哮,飛奔的腳步一個“急剎車”停到電梯口便開始狂按電梯向上鍵。
從十五層上到六十二層經理辦公室很有一段距離,但幸運的是我並沒有等太久。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剛一開的同時,我側身飛入,對著電梯鍵再次一頓狂按。
好在電梯間毫無一人,隨著上面不斷飛昇的數字,我的呼吸聲竟有些急促,我粗魯的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將筆記本緊緊抱在胸前。
人的預感有時候就是沒有由來的準,電梯的照明燈開始閃爍,我腋下的冷汗不受控制的流淌,眼見著電梯在六十二層停住,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卻仍然一腳跨出!
“這豬圈門,我可是一定要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