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千年修行的北嶽山神面前當真是一件很難記清的事,他曾有坐忘修行一坐十年,亦有云遊萬里百載而歸,要想真正的記住一些人,一些事,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像是通背猿猴,虎王狼王之屬也算異類,他們擺脫了獸道邁進了妖道,至少在壽元方面,陪伴北嶽山神的時間要長的多。
可是普通的信眾,即便是一侍奉就是侍奉自己一生的神廟廟祝,真正被北嶽山神記住的也沒有幾個。
他努力回憶著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叫牙牙的女孩時的場景,事實上很早以前,從這個女孩開始給他擦拭金身的第一天起,北嶽山神就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時候起這個黃毛小丫頭像親人一樣粘上了自己。
直到這一刻,在那生死之間的一線中,北嶽山神想起了小姑娘仰起腦袋管自己叫爺爺的那一幕。
記憶開始如流水一般向前回溯,一年,兩年,三年,直至那一個雪夜。
一對窮困潦倒的夫妻眼含著熱淚將襁褓中的小姑娘放在了北嶽山神廟前,僅僅只是留下了一塊刻有‘牙牙’二字的小木牌掛在她的身上。
那一夜,北嶽山神只是偶然掃了一眼自己神廟前發生的這一幕。
天寒地凍,大雪封山,這幾日當是不會再有香客臨門上香的了。就這一層襁褓,便是小姑娘命再硬,恐怕也撐不到明天的清晨。
北嶽山神本不該插手這種人間因果之事,然而他生性率然,行走山林之間逢幼獸瀕難,也會出手相救,更別說是碰上了一個孩子。
他隨手給這個小姑娘施了一個護障,給了她一方溫暖的地方,不過北嶽山神所做的也就僅此而已了。他不可能現身去將這個小姑娘帶回身邊養大,他也做不到。
第二日的清晨,在這北嶽山神廟前出現了一方神蹟,出門掃雪的廟祝見之,都忍不住叩道而拜。
在那門前蒼茫的白雪地上,多出了一塊青靜的圓斑。
廟祝走近去看,發現那個圓中,在夜間居然萌發出了一寸來長的絨草,其間零星還點綴著幾朵小花。不過吸引住他注意力的可不是那絨草或小花,而是一個躲在正中央的嬰孩襁褓。
中年廟祝顫抖著將孩子從草圈當中抱了出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塊她父母親留下的‘牙牙’小木牌。
這個孩子長的真的是好看極了,她那臉蛋兒,白裡透紅,細嫩得像是剛剛出水的荷花。
“當真是山神保佑啊,這個孩子是受了山神祝福活下來的幸運兒啊,”廟祝抱著牙牙朝著山神廟連連叩首。
這些北嶽山神看在眼裡,卻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巧的是一大早有一對鎮上的員外夫妻來廟裡上香求子,正逢廟祝捧嬰叩首的情景,又見到了地上的那個蔭綠草圈,同樣也是吃驚震撼。
夫妻上前問清了廟祝髮生的事情後,當時表示想要收養這個被山神祝福過的孩子。
廟祝當然是樂意的,畢竟神廟之中不可能養大這麼一個嬰孩。
只是此孩畢竟是山神老爺青眼之人,這事廟祝也不敢獨斷。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