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個鮮活生命被自己帶入絕路,他突然睜開雙眼,單膝跪地,像一個懺悔的信徒,紅著雙眼用哽咽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大家!我對不起上級的重託!……”
離日是大山,是太陽,是人們的信仰!
離日的肺腑之言讓大家頓時感到大山崩塌,日月無光,心身墜入了無底深淵!
其實,即便沒有離日的表態,人人都清楚,他們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再怎麼掙扎也徒勞無益!
慢慢地,人們不再跳動身體產生熱量,像木頭一樣,呆呆駐立在冰天雪地中,任由死神把他們帶到另一個世界……
四個特種兵精神不算太差,但憑他們的經驗判斷,當然知道生還可能性沒有了,於是默默接受殘酷的現實,等待離日做最後的安排。
“埋骨何須桑枝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公孫亮一邊吟詩,一邊慢慢往坑道里走,他是第一個用行動表示要入坑等死的人!
相反,甄環卻是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女人!
對於死,她不甘心!
她取下“玉羅漢”自言自語:“羅漢,你是佛祖弟子,你神通廣大,你普度眾生,我信你靈,求你保佑我族吧!”
寒風吹起,人們瑟瑟發抖!
看到人們喪失了求生的意念,甄環突然情緒失控,指著大家嘶吼——
“跳起來!跳起來!都給我跳起來!”
人們彷彿被凍得思維停止了運轉,一個個表情麻木,眼神無光。
甄環不想去勸離日和其他特種兵,其他同志身體更虛弱,需要儘快產生熱量。
“吳畏!跳起來!”甄環像個瘋子,繼續嘶吼。
吳畏身體相對壯實一些,聽見甄環發話,即便要死了,也要博得美人歡心,這是一個視女人為生命的男人。
他提起僵凍的雙腿,勉強跳動了起來。
天地悽清,萬里蕭寒——
這是生命的最後律動,這是死亡的舞曲,彷彿整個世界只有這個男人在隨著星球的轉動而釋放出生命的最後一絲氣息。
積雪淹沒到吳畏的膝蓋,讓他看上去像武大郎,人們心已虛空,木木地看著他像小丑一樣跳動……
“江川!跳起來!”甄環突然用手指著這個單薄的男人。
江川取下眼鏡,雙目如屍。
看來——
他才是首先去閻王那裡報到的最佳人選。
“江川!跳起來!我命令你跳起來!”
“命令”二字本應該專屬於離日的詞彙,但甄環顧不了這麼多,這是加重語氣的最好語言了!
“狗東西!起來!”
看到江川依然不動,甄環破口大罵,然後深一腳淺一腳,踩著厚厚的積雪,竄了過去,扯著江川手臂,瘋狂往上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