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住淚意,忍住想告訴對方真相的想法。
王二見李餘的神情越來越不對,他頗為關愛的問他,“小魚兒,你怎麼了?是被你師父罵了嗎?怎麼今天一臉難過的樣子啊?”
李餘不答,眼睛越來越紅,有千言萬語卻無法宣之於口。
王二急忙把他拉到櫃檯那裡,拿出他買好的糖糕給李餘道,“別哭了啊,你師父就是那個脾氣,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要罵你的,沒事的啊,待會你回去後他就不生氣了。快吃,這糖糕可甜了。”
李餘接過熱氣騰騰的糖糕,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口,而後勉強笑道,“王二叔,這糖糕真甜。”
一路上,李餘越走越快,他不想再聽到他們喜氣洋洋的聲音,看到他們歡聲笑語的模樣。
他從來不覺得,從又一觀到沈棠家竟然如此遠。
等他跑到沈棠家的時候,沈棠家正在吃早飯,他們看到李餘急匆匆的樣子,都覺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沈棠急忙過來問道,“小魚兒,你怎麼了,怎麼過來的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嗎?”
李餘掃視了他們一眼,發現沈洵不在,等沈棠端了茶水過來,沈氏讓他上桌後,他喝了口水平緩了下心緒後道,“阿洵哥不在嗎?我有急事要跟你們說。”
沈父給他盛了碗粥後,道,“他去書塾了。”
李餘沒動桌上的粥,反而盯著對方的眼睛,下定了決心後,終於開口道,“沈叔,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沈家其他兩人也坐在旁邊,似乎沒有多好奇李餘接下來想說什麼事,連一貫最好奇的沈棠也沉默著坐在一旁。
見此情景,李餘哪還能不懂,他哽咽的問道,“沈叔,你們,你們知道了?”
沈棠接過話道,“我們都知道了,只是我哥哥不知道。”
李餘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看著眼前的三人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樣子,有些恍神,他問道,“你們不怕嗎?”
沈父笑道,“怕?怕又能怎麼辦?我們還能擰過他們嗎?”
李餘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沈父去了又一觀見到了臨道人,便問道,“沈叔,祭祀這件事,你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對嗎?”
“是的,那天晚上道長將這件事告訴了我,我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了,而且,他還答應我,會幫我護住棠兒。如此,我也放心了。”
聽到這裡,李餘難過的道,“沈叔,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們,我師父也幫不了你們。”
沈父接過沈氏遞來的帕子,替他擦掉眼淚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太介意了,知道嗎?這是我們生活在天門鎮的人的宿命,從我們出生起,我們就承擔了這個使命的。”
李餘止住了眼淚,看向沈棠道,“那棠姐姐怎麼辦?阿洵哥怎麼辦?”
沈父慈愛的看著沈棠,沈棠溫柔卻斬釘截鐵的道,“我是要在天門鎮的,我要陪著我爹孃走完這最後一程。”
沈氏摸著沈棠的頭,有些欣慰且無奈的笑著,道,“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們的話,陪著你哥哥走呢!”
李餘不解的看著他們三人,沈父解釋道,“那天晚上,道長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也說阿洵跟兩位夫子走是最好的選擇,我答應了。”
“您聯絡了兩位夫子了?”李餘問道。
沈父點頭稱是。
“萬一阿洵哥不走怎麼辦?”李餘似是想到那一幕,有些難過的問道。
沈父頗有些豪爽的道,“那可由不得他,我還是他老子,這點事他還是要聽我的。”
李餘又看向沈棠,有些欲言又止,沈棠哪能不知他在想什麼,立馬兇狠的道,“你既然是我弟弟,那就要聽姐姐的話,我不想走,你們誰都不能勉強我。”
沈棠雖然看起來沒有難過,可李餘哪能不知道,她心底的難過怕是不會比他少。
事實上,自昨天知道沈氏父母是陰陽雙祭後,晚上沈父便揹著沈洵將所有事跟沈棠說了。
一開始,沈棠當然難以接受,她原本還只是認為父母是要去修行了,沒想到竟然是生死之別。這種變故讓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誰能接受自己的父母作為祭品獻出自己的生命?!
昨晚,是沈棠有生之年最難過的一晚,特別是她父母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態度,更讓她心裡憋悶,無法排解。
沈棠抱著他們兩人哭了好久好久,直到苦累了才在沈氏他們房裡歇下,為免沈洵一大早發現異樣,沈棠直到沈洵走後才出來。
李餘沒想到他們竟然早就知道了,他想,難道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嗎?師父又到底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