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照不宣的回到沈家,臨道人與沈浪也早就回來了。二人不知在堂上聊些什麼,等到沈棠與李餘進來後,他們就打住不語,轉而問李餘他們去了哪裡。
“我帶弟弟去了落夕河玩。可是沒想到遇到幾個討厭鬼,我們就走了,然後又帶弟弟去了積霞山,摘了點野果子回來。”
邊說著,邊把摘的果子拿給臨道人嘗。
沈棠笑眯眯的等著臨道人的誇讚,看著李餘心裡暖呼呼的,阿婆對他很好,可他畢竟是小孩,怎麼都想有個朋友在旁邊,感受來自同齡人的喜怒哀樂。
臨道人看了眼李餘,嚐了個後,頗是開懷的笑著道,“味道不錯。”
不多會,沈大娘便出來把沈棠叫去廚房幫忙了,沈浪也說要再殺一隻雞給李餘補補身子,霎時,整間大堂就剩下了李餘與臨道人兩人在。
臨道人拿了個果子給李餘,笑著道,“坐吧,說說你為什麼要出手!”
李餘接過果子坐在道人旁邊,他不禁啞然,有些難以置信的道,“您知道了?”
道人很是自豪的道,“天門鎮的事,只要我想知道的,就沒有我不能知道的。”
李餘聽後瞭然的點了點頭,壓住心中的感嘆與震撼,看來,他師父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高很多。
“我不認為他們是趕巧遇到我們的,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我們正好去河邊,他們就先我們一步把魚給拿走了。而在我們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那裡慢慢悠悠的烤魚。”
說完,李餘又頓了下,接著道,“而且他們的神情與態度,明顯就是等著我們來找他們的樣子,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我,所以他們似乎知道我,或者說,他們從我昨天來了天門鎮後,就打算找個機會來看看我。”
道人聽完,饒有興趣的道,“可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並沒有實際的證據可以證明你說的是對的。”
李餘看著道人道,“師父,我不認為世上有完全的巧合,所有似是而非的巧合,最後的指向都會是某種結果。而這些結果的產生,我更願意把它稱作早有預謀。這些預謀是人力、還是天意,終究還是看對方有什麼目的、所處的位置、扮演的角色,所有種種才造成那唯一的結局。”
臨道人有些驚愕的看著他眼前的小徒弟,過會後才略顯無奈的道,“要不是我知道,我真會把你當成一個老怪物。”
李餘也故意的雙手一攤,故作輕鬆的調侃了一句,“上天賜的,我也沒辦法咯!”
道人看著眼前的李餘,知道他現在的輕鬆都是演出來的,他剛才的感悟都是過往五年的經歷,加上他近乎生而知之的聰慧而總結出來的。若把兩件事分開看,興許道人還不會那麼為他嘆息,可若把兩件事都安在同一個人身上,未免對他的童年造成深沉的打擊。
所幸,李餘本性上好,即使曾經身在無間,也不曾忘記心向桃源。
李餘接著道,“雖然我拿不出實際的說明,可我看人心,察言觀色,已經足夠我做出決定。”
臨道人道,“所以你最後傷了他們,是故意為之?”
“是的。不管出於維護棠姐姐也好,還是我給他們下馬威也罷,對我而言,只有一開始便給他們教訓,嚇到他們,才能為我自己贏來更多的時間。”
道人問,“時間?”
李餘點頭道,“是的,可以自保的時間。”
道人又笑著道,“可你如果跟我說的話,我可以直接出手,免你許多後顧之憂。”
李餘楞了下,然後有點尷尬道,“可是師父,我不能永遠躲在您的羽翼之下受您庇護,沒有遇到您之前,我都是這麼過來的。”
道人似是想了什麼,他看著他眼前的小徒弟,心中明白,自己對他還是沒有看透過。他的話裡話外,說的都是自己能獨立堅強,可從另一面來看,他又何嘗不是對這世上之人並沒有完全的信任之情。
或許,他自己都不懂自己內心深處潛藏的自卑與恐懼,所以無論如何都會給自己留一點餘地,這大概是他過往經歷造成的。道人不知道這對李餘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到底要不要做點什麼。要說人情世故,他在這方面的造詣與理解沒有跟他的修為一樣登峰造極,故而,他只深深看了一眼李餘,道了一句,“小魚兒,師父永遠會在你背後。”
兩人就這個問題沒有再繼續多討論下去,不多時,外面傳來一個爽朗的少年郎的聲音,大聲叫道,“爹孃,妹妹,我回來了。”
人未至,聲先至。他一進屋門,便看到了道人坐在桌前,旁邊還有個小孩,他笑著跟道人打招呼,“臨伯伯您來了啊,是不是在外面沒吃好,特地來我們家吃頓好的啊。”
少年的話剛說完,就被屋外進來的沈大娘給敲了個板栗,罵道,“小兔崽子,沒大沒小的,我看你是皮癢了不是。”
道人很是不介意的道,“無妨無妨,我就愛他這沒大沒小的樣子,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把這本《永珍地貌》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