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修仙大家的孩子,可住在傳聞中的大妖獸府邸,總是叫人惴惴不安。吳雁樓一向勤奮修習鞭法每日不輟,到了這將軍府中,不免也有些縮手縮腳起來,便暫且拋卻鞭法,改為打坐修煉心法與靈氣。
正潛心打坐之時,屋外傳來銳利的咻咻聲,不禁讓她有些疑惑,收氣止功,雁樓推門而出,只見丰神俊秀的陳曦正在練箭。雖說此處是將軍特意撥調給他們幾人居住的院落,可畢竟也有妖獸僕役在此服侍,陳曦如此明目張膽地修煉仙術,讓一眾妖獸頗為側目。
但陳曦完全不在意這些世俗之事,他只專注於他的箭法。
雁樓有些出神地望著他,或許會有人覺得他愚不可及,可她便是喜歡他心思恪純,在這五龍戰之中,怕也只有陳曦一人,從無害人之心,也從無防人之心吧。
“真是個傻子。”有嗤笑聲在雁樓耳旁響起。
雁樓立即回以一個憤怒的眼神。
來者嬉笑道:“知道你寶貝心上人說不得,可這裡畢竟是將軍府,你還是提醒他一二的好,那將軍再如何氣度寬廣,也不見得喜歡有人在他的地盤上修煉仙術,好似在震懾妖獸一般。”
“曦哥哥絕無此意!”雁樓忍不住辯駁道,雖然她心裡也肯定了對方的判斷。
在雁樓身旁出聲提醒的,除了同出自吳家的吳墨亭之外再無他人,他冷眼旁觀陳曦專注修習的模樣不禁連連搖頭,“你本就是單純性子,平日也只曉得修習仙術,若再嫁一個同樣的傻子,以後可如何是好。”
聽他嘴中提到嫁娶之事,雁樓緋紅了臉頰,嗔怒道:“胡說什麼呢!在仙界本就是以力量論成敗,我們專注修習,何錯之有。”
“那可未必,當年那……”他頓了頓,四處張望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敢在妖界將妖神二字宣之於口,便道“也不是恐怖強橫,可最終結果如何呢?絕對力量也不能保證絕對勝利,有空還是多動動腦子吧!”這麼說著,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雁樓光潔白皙的額頭。
雁樓拍落墨亭的手,氣鼓鼓道:“不要你管,總之我這麼多年來都是這麼活著的,也不見得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墨亭的神色突然黯了黯,但他很快掩飾過去,笑道:“放心吧,看在同門的份上,我總會看顧著你的。”
“哼。”雁樓嘴上不說,心底終究還是感到暖洋洋的,她和吳墨亭從小一同長大,事事都壓他一頭,可吳墨亭從未嫉恨過她半分,諸事都為她考慮周全,他們正如手足兄妹一般,護著彼此。
大抵是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陳曦收箭,走到了二人面前,笑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雁樓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勸導他時,吳墨亭已經先開口了:“這裡可是將軍府邸,你在此修煉仙術,人家會不高興的。”
他說得直接,陳曦愣了愣,向周圍看去,果然有不少妖獸充滿警惕地看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竟沒想到這些,平日在家修習慣了,多虧吳兄你提醒,我下次不在這裡練了。”
兩人沒想到陳曦如此從善如流,倒是都鬆了一口氣,也覺得他性子實在坦誠純質,某種程度來說也確實叫人欽佩。吳墨亭暗自點頭,他也有些明白雁樓為什麼會喜歡陳曦了,如果他們真的能結為眷侶,以陳曦的品性是絕不會辜負雁樓的。
吳墨亭一邊覺得放心的同時,不知為何胸口覺得有幾分苦悶,他有些疑惑也有些詫異,聰明如他,自陷囹圄之時,也難免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略去內心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悶,三人有說有笑地在庭院一處小亭坐下,將軍府的僕役極為乖覺,很快就佈置上香茶果點,又安靜無聲地退下。
吳墨亭看著他們退下後,笑了笑,說道:“將軍府的僕役真是調教得當,竟是比冷家的人還要有規矩。”
陳曦點頭感嘆道:“我原以為妖獸都是茹毛飲血的怪物,真的沒想到他們竟是比人還要像人。”陳曦與大部分修仙大家的孩子一般養在深閨,對世事特別是妖獸一無所知。哪怕是從前的仙妖大戰,也不過是書上的故事。寫書之人,自然將仙界之人地位拔高,而大大貶低了妖獸,這些自和平年代長大的孩子都如溫室花朵一般,全然不知妖獸習性。
陳曦的說話讓吳墨亭和吳雁樓也深有同感,吳雁樓也就罷了幾乎和陳曦是一樣不涉世事的,可吳墨亭是有去人世的,但畢竟沒有與高階的妖獸近距離接觸過,也沒想到一方大妖獸是這樣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