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疾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隨即轉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直安靜待在暗處的芙蓉,在乘疾走後,慢慢走到柳月身旁,道“大人,您已經預見那小山神潛力無限,將來妖力是會超越您的,為何您要做出這樣的承諾?”
“朝兒是天賦之子,珊珊再如何,也比不過朝兒,只要有朝兒再,不怕他乘疾能翻天。”柳月淡淡道,只是這平淡的語氣中,不由自主地透出一股子驕傲來,他從來都是以葉朝為傲的。
“倒是沒想到,烈魔大人如此在乎珊珊小姐,一知道您已經識破珊珊小姐的潛力,便肯答應任何條件以此保護珊珊小姐的安全。”芙蓉感嘆道,畢竟在妖界之人的心目之中,北方的烈魔是殘酷無情麻木不仁之輩,誰能想到他居然會在乎一個小姑娘呢。
柳月不知想到了什麼,沒有說話,只微微一笑。
“大人,您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對嗎?”芙蓉突然輕聲問道。
“妖界平衡來之不易,只能讓血漣漣含冤,畢竟,她已經死了。”柳月的語氣十分淡漠。
芙蓉內心微微一痛,“那,如何給眾人一個交代?”
“就說查出漣漣身上有靈氣,是修仙者所為,至於是哪個家族,需要時日盤查,拖久了,事情便淡了。”柳月在知道真兇的那一瞬,便已經有了這樣的決斷。冤一個人不算冤,妖界萬千生靈,不能遭受浩劫。
“血娘子恐怕不會輕易接受這樣的說辭。”芙蓉擔憂道。
“你私底下去辦。”柳月吩咐道。
芙蓉問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去暗示血娘子,我們知道了漣漣小姐與人有私,珠胎暗結一事?”這麼說著,她自己點了點頭,“大人英明,血娘子極重名聲,若是她的妹妹與凡人有私之事被人知曉,她必定不肯,那麼她也就會同意我們的說法。”
“用同樣的說辭應付花真。”柳月囑咐道。
“花真大人在乎漣漣小姐,必定不欲漣漣小姐死後還名聲有損,自然也不會再聲張。”芙蓉點頭。
柳月站起身,道“君霖這邊,我親自去說。”
話音剛落,已經不見柳月身影,不過瞬間,他已在君霖房中,三言兩語,他說明了來意。
柳月入房之時,君霖沒有安枕,看他樣子,似乎很久沒有入睡了,就這樣在黑暗之中枯坐著,直到柳月到來,才掌燈驅散黑暗。
聽完柳月的話,君霖毫無反應的保持沉默,良久之後,才開口道“那麼,漣漣就這樣白白死去了嗎?”君霖的聲音很低,其中卻含著無限悲痛。
“我親自與你說,便是要你以大局為重。”柳月開口道。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君霖直重複了三遍這句話,突然起身,狠狠道“我從前便是以大局為重,父母慘死,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悲痛鬆懈!漣漣!我待漣漣如親妹!我明明可以找出兇手為她報仇,依然只能以大局為重!”君霖向來沉穩溫和,難得爆發這樣激烈的感情,可見他與血漣漣的確深情厚誼。
“還有一事。”柳月沒有勸慰他,而是悄然轉了話題,且知道君霖一定會關心這個話題,“漣漣誕育孩兒,一個半妖,在妖界有多難生存,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真的在乎漣漣,便應當知道,漣漣必定拼死護住了她的孩兒。如今那孩子下落不明,你若還萎靡不振,只怕這孩子也要凶多吉少。”
君霖猛地一個激靈,他怎會忘了這個事情!對,孩子!他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找孩子是一方面。”柳月看著他,繼續道“阻攔殺這孩子的勢力,才是目前最要緊的。”
“是,是!”君霖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清醒冷靜,“木君大人說得是,要了漣漣性命之人,必定不會放過漣漣的孩子,我一定不能讓他得逞。”
見君霖的悲痛已經被成功轉移到對孩子的緊張之上,柳月便知此行不虛,微微點頭,飄然而去。
翌日,由芙蓉代為宣佈關於漣漣之死的處理結果,此刻乘疾已經漏夜回去北境,血灩灩被暗中威脅,君霖與花真只緊張孩子安危,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局勢,便安安穩穩地被處置妥當了。
柳月帶著芙蓉離去,花真暫且留下幫助君霖,唯有血灩灩,站在大門之外,遲遲未能離去。
她抬頭看著門楣之上懸掛的大幅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提著“將軍府”三字。這三個字倒不是因為君霖的封號為將軍才取的,早在君霖父親君天在時,這座尊貴的府邸便被稱為將軍府,以此表示眾妖對君天的尊重。
血灩灩此生,最痛恨的便是這三個字,當年她做小伏低,在這將軍府中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有朝一日,她能成為這座府邸的主人!
“君天……”她輕聲低吟出這個名字,帶著刻骨的怨恨與一絲奇異的情愫。
她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這三個字,在心中暗暗發誓,終有一日,她要親自拆下這個匾額,狠狠踩在腳下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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